一直沉默着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开口道:“我不怎么方便出宫,几天才能来这里一次,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真要感谢的话,你要感谢沈爷把你带来了这里,要感谢十三娘帮你散毒,还有要感谢四大神将看住了你,没有闯出大祸。当然,还要感谢梅将军,一直守在你身边照顾着你。”
袁一点了点头,满是感激道:“你们对我的好,我会一直铭记在心。”
唤雨道:“知道就好!我还要做饭,不跟你们聊了!”说罢,他便拉上窗户。
上官婉儿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宫了。”
梅仁问道:“晚饭应该就快好了,不吃过饭再走吗?”
上官婉儿摇摇头:“不了。”说罢,她便迈开步子。
袁一追上她的步子,道:“我送你吧!”
这时,俩人已走到湖边的小道上,袁一犹豫了片刻,问道:“说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用离魂香?”
上官婉儿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后,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知道也没多大用处,忘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点了点头:“或许吧!”
“现在你的毒也清了,心结也解开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想了片刻,若有所思道:“这个嘛!我隐约记得,太子曾来折冲府看过马球比试,他很喜欢,还约我哪天来上一场,我也答应了。我想,要做的第一件,应该是完成约定,跟他来一场马球比试。”
上官婉儿隐隐察觉到了他的一些心思,因而,她便问道:“在你看来,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袁一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我是该以个人而论,还是以朝廷而论。”
上官婉儿直截了当道:“朝廷。”
袁一开诚布公道:“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太子难以肩负重任,可在我看,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受到重视,也没有被委以重任。直到意料之外的事接连发生,他毫无准备的就被拥上了储君的位置。”
“原本只需要游戏人间的王爷,突然,肩上多了半壁江山,自然无法驾轻就熟。我觉得,他不是难以肩负重任,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一些练习,还有一些能够真心支持他的人。”
上官婉儿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你会是那些人吗?”
袁一没有直接回答上官婉儿的问题,而是,侧面回答道:“太子心地善良,也算是成为明君的必备条件之一。还有,从他在马球场上的战略部署来看,他是一个有智慧,也是一个有谋略的人。”
“所以,只是需要有人,让他把对马球的热忱,转移到政事上。相信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将来他能够成为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君王。”
见他已将心思全盘托出,上官婉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娘娘让你留在长安的目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着情绪颇为激动的上官婉儿,长长叹了口气:“之前,我什么都不关心,可以随波逐流。可沈爷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不该这样听之任之,我不想成为遗臭万年的鹰犬走狗,我想做忠臣良将。”
上官婉儿冷笑着摇摇头,脸上出现一丝嘲讽:“仅仅因为她是女人,就会让你变成鹰犬走狗吗?我一直以为你不同,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情,原来我错了!”
袁一试着解释道:“或许是,我们身处的位置不同,立场不同,所以,我们选择的道路也难以一致。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像一个兄长那样重视你,关心你。这一点不会改变。”
上官婉儿毫不领情道:“你觉得这现实吗?忠臣良将,还是明珠暗弃,日后自有分晓。我只是希望,真到了那天,你还有转身的机会。”
说罢,上官婉儿便迈开步子,走向了停靠在一旁等她的马车。
看着上官婉儿远去的背影,袁一心中感到有些愧疚,可仅仅是对她,因为毕竟,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现在,自己却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
至于,今天的选择,他始终相信是正确的,或许,正如上官婉儿所说,在他眼里,武后始终只是个女人。
就算,她有经天纬地的济世之才,有使四方臣服的政治手腕,有造就盛世的大善智慧,可她无法成为国之正统,以她的野心,又不可能安分守己地辅佐国君,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功成身退。
他几乎能看到武后下场,她不是被定罪干政谋反,不得善终。就是,生前权势熏天,把持朝政,死后却被后人所唾弃,甚至被妖魔化。
因为,历史不仅仅是被胜利者书写,还被掌控在多数人手中。
在历史的长河中,能够留名于史的几乎都是男人,女人却屈指可数。而且,这些女人中又有大部分被冠以亡国祸胎的骂名,如妲己,褒姒之流。
所以,男人自然是历史中的多数人,他们掌控着明辨是非的尺度,他们掌控着宽泛的衡量标准,有时是三从四德,有时是不拘小节。
他们还掌控着顾全大局的记述方式,有些人的牺牲和成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妇德,致使她们被淹没在浩瀚的史海中,无人知晓。
而有些人的牺牲和成就却值得大书特书,因为他们需要流芳百世,为多数人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一来,女人作为历史的少数者,容易被忽略,容易背负骂名,选择她们向来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袁一也只能“以史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