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略往里走一些,就看到有个十分宽广的水池,呈莲瓣形,池面上升腾着一层如白纱般的水气。在池边周围的地面上铺设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砖,而在池中则铺着特制的描金陶砖。
在水池边站着数名身着杏色半臂襦裙,头梳倭坠髻的俏丽婢女,只见她们手捧的红漆托盘中放着浴巾,浴香等沐浴用物。而在一处珠帘后,坐着几名抱着乐器的女子,只见她们专心致志的演奏着乐器。
见袁一走到池边,有一名婢女就沿着池边洒着方才采摘来的新鲜花瓣,另又有两名婢女走上前,向袁一躬身道:“让奴婢伺候郡王更衣!”
见此,袁一向后退了一步,见婢女们都没有退下的意思,便向一旁的管事道:“洗澡也好,沐浴也罢。我希望有点隐私,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管事点点头:“那小人先行告退。”
见管事转身要走,袁一将他拦住,看了眼身边婢女,道:“众目睽睽不是指你,而是指你们,所以”
管事一脸为难道:“如果她们不在这儿伺候着,小人怕郡王会不方便。”
这时,从他们身后飘来一个声音:“她们要是留在这里,郡王才会觉得不方便。”
他们转身看到是梅仁,袁一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你院子里的下人说,你们来了浴堂,刚好想要好好的漱漱口,再顺便洗个澡。所以,就跟过来了。”说着,梅仁看到在珠帘后的女子:“这郡王府,还真是缺不了乐声,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在奏乐,现在连洗个澡都能听到乐声,还真够雅致。”
见梅仁总算念叨完,管事再一次询问道:“郡王,要让她们都退下吗?”
袁一点点头:“让她们都退下吧!东西放到一旁,我自己拿就行了。”
管事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给郡王准备的干净衣裳都放在偏室,需要在哪里留几个人伺候郡王更衣吗?”
“不用了。”
管事不再多言,支退了房中所有婢女。而后,躬身向袁一道:“若郡王没有吩咐,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这时,梅仁见婢女都已离开,便开始脱起衣裳。见状,袁一皱眉道:“你这是干嘛?”
“当然是洗澡。”
袁一看了眼管事,吩咐道:“我想一个人清净下,你把这家伙带到别处去!”
梅仁一脸不快道:“我很吵吗?再说,你这池子这么大,这么漂亮,水这么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让洗一下就会怎样?用得着赶我走吗?”
袁一没有说话,只是向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便拉着梅仁,边往外走,边满脸堆笑道:“梅大人,这院子里还有一处浴池,也不比这里差。小人这就带你去,如何?”如此,梅仁就半推半就地跟着丁管事去往另一处浴池。
当袁一将身体泡进温度适中,略带着芳香的池水中时,骤然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他用浴巾枕着,将头靠在池边,然后闭上眼,任由思绪在脑海中飞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意识到自己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的他,赶忙起身穿上之前婢女放在池边的干净中衣。
而后,他来到侧室,看到在一个紫檀衣架上放着一件绯色金线瑞兽团花纹的圆袍,只见这件圆领袍的衣料上乘,绣工精美,衣身,袖口,领口被熨得服服帖帖,不见一丝褶皱。
在衣架下放着一双新制的合缝靴,在衣架旁放置着两排紫檀条案,上面摆放着一个个垫着锦缎托盘,在盘里放着玉带,梁冠,香囊等各式可供挑选的配饰。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袁一心情无比复杂,当他拿下衣架上的圆袍,穿上身时,他竟感觉像是在穿别人衣裳。可当他扣好衣裳,穿上靴子,戴好玉带,套上发冠,却又发现,这里所有物品又是那么合身。
在房中摆放着一面等身的铜镜,当他转身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一身耀眼华贵,他顿时感到无比陌生。可再看到,脸上那些显得尤为落魄的胡茬,眼里那些驱散不走的黯然神伤,他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一旁的梳妆架,拿起剃刀一遍又一遍的剃着脸上的胡须。
不管剃了多少遍,他总觉得,脸上还有残留的胡须,因而,他越剃越急,越急越快,直到锋利的刀口划破脸颊的皮肉,鲜红的流到掌心,他方才停下来。
他将剃刀丢到一旁,身体像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嘴里喃喃自语道:“令月,我说过要让你快乐,幸福,可到头来,我却成了夺走你快乐幸福的罪魁祸首!”
他坐了良久,方才将心情平复。
他起身拿出锦帕,站在铜镜前将血渍擦拭干净后,指着铜镜中的自己,用命令似得口吻道:“记住,你是个混蛋!”
袁一沐浴完,便随丁管事来到前堂坐定,等候着宫中即将送来的赏赐。座上的袁一已经喝过三盏茶,他刚放下空了的茶盏,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女急忙上前,提起茶壶又给他添满了。
这时,沐浴完的梅仁,身着一件像是新换上的宝蓝色银丝云纹长衫,他走进屋,对着座上的袁一道:“这郡王府还真阔气,洗澡还送衣裳!”说着,他走到袁一跟前,展示起这套新衣裳:“你看,这面料,这绣工,这剪裁,都是上好的!”
袁一满脸无奈道:“我能够看到,不用靠这么近。”
梅仁笑了笑退到一旁,顺手在案几上拿了个梨吃了起来。这时,管事向一旁的小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