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候笑了笑:“我混迹官场这么久,若真落得如此下场,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武后也笑了笑,欲言又止道:“当年,为什么没来感业寺接我走?”
“我……”神兵候想用最平常的口吻回答,可他内心却出卖他:“我来时,你已经被皇上接进宫了。”
“为什么没守时?”
“当年,我悔婚,掌医的女儿寻短见,我被他扣留了五日,所以……”
武后眉头一紧,眼神茫然道:“我还以为你……没想到……”
神兵候道:“错与对都成了往事,何必去在意?”
武后点点头,她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沈言没有亏欠自己,只是他们的宿命,注定是错过。
这时,受到神兵候吩咐的袁一,正在东宫等候着,觉得无聊的他,便顺着明德殿前的广场,不知不觉走到了,西面一处僻静的楼台上。
看到满目皆是被昨日夜雪,染白的道路,宫殿,树木,寒风呼啸而过,他感觉一种由心而起的寒意,在全身蔓延开来。
感慨之时,他看到茫茫雪地中出现一个人影,待那人走近,看到是太平,只见裹着狐裘的她佝偻着身子,脚步虚浮的走着,时不时抬手像是抹着泪。
见此,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接二连三发生这些,想想都难受啊!”
太平脚底打滑,突然摔倒在了雪地中,见状,他皱了皱眉,他转身,刚走下台阶,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而后,便默默立在远处观望,见趴在雪地上的太平一动不动,心想,不是摔坏了吧!
袁一不由得担心起来,慌忙向前,可刚走近,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太平突然捶打起地上的积雪,见她没事,松了口气的袁一,轻轻转身离去。
可刚走了几步,就被坐起身的太平看到,只见她抓了把雪,朝他扔去。
受了袭击的他,感到后颈一冷,转过身,看到眼睛红红的太平正用凶恶的眼神看着他,喝道:“你这个狗奴才,到底有没有人性,看到本宫摔倒,就打算这么溜走吗?”
他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公主,卑职还以为是,掉在雪地里的一件衣裳。”
太平看了看身上的狐裘,冷笑道:“少扯了!”说着,伸手道:“还愣着干嘛,扶本宫起来啊!”
“是。”当他的指尖触到太平温热手心时,一种难以克制的躁动在脑中嗡嗡作响,他想贪恋这片刻的温度,可这片刻过后,又该用多久忘记这片刻?
当太平站起身子,他松开手,心中怅然若失,勉强挤出几分微笑道:“卑职不打扰公主赏雪,先告退了。”
太平摸了摸耳垂道:“哎呀!本宫的耳环掉了,你帮本宫找回来。”
见太平的另一只耳朵上并没耳环,他皱眉道:“公主有戴耳环吗?”
太平双手环胸,白了他一眼:“喂!本宫有必要骗你吗?少啰嗦,赶紧去找。”
“是。”
袁一蹲下身子,拂开积雪找着耳环,一旁的太平则颐指气使地喊着:“喂!这边找找……喂,去那边找找。”
他顺着太平的意思,在雪地里找了许久,太平瞥见他双手冻得通红,摸了摸额头,道:“你还真没用!一个耳环找这么久,算了,本宫不要了!”
他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雪,看了眼太平:“卑职谢过公主。”
太平看了眼他的手:“冷吗?”
他笑着摇摇头:“有公主陪着,怎么会冷?”当这句话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该如何解释,便尴尬愣住了。
太平疑惑地看着他:“本宫在就不冷……你这奴才,嘴还真甜。罂粟就是这样被你哄到的?”
“罂粟与我只是朋友,仅限于朋友。”
“仅限于朋友?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挺嘚瑟!”
他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有吗?”
太平刚开怀了片刻,又想起近来的遭遇,神色变得黯然,她长长叹了口气:“我生在宫廷,知道这儿不是块清静地,可近来的遭遇,让我感觉,不但没有清静,还处处险恶。那些亲近的人都和善的面具,心里却像住了头獠牙利齿的狼,一旦撕破脸,没了情面,就成了互相撕咬的野兽。”
他安慰道:“从好的方面想,公主身份尊贵,拥有天下最多最好的衣裳和首饰,这可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
太平苦笑道:“如果我说,宁愿生在一个普通百姓家,那样就太矫情了,毕竟我享受让人艳羡的荣华,当然也得承受些事情。”
“公主能这样想,也是好的。”
“不然,还能怎样?”
他看了看太平,又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一切都会过去,相信我。”
他说这句话时,相信太平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应该像如俗话说的那样否极泰来,可就在雍王李贤受高宗之命,率领两万送殡队伍将太子灵柩送往皇陵安葬之时,李唐江山继玄武门事件后,经历又一场让人闻之色变的逼宫。
原本率领五万人马,前往吐蕃和谈的贺兰敏之,在即将达到吐蕃边境时,突然,收到贺兰敏月身亡的消息,他便将五万士兵分拆成十队,从不同路线折回了长安。
贺兰敏之选择管辖有限的边境开始折返,又将庞大的军队拆分,看似达到了隐秘而迅速的效果,不过,吐蕃边境与长安城相距遥远,如何瞒过州县的督查,直到大军兵临城下,也未让朝廷得到半点风声?
城楼上,神兵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