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是寒冷,然后炽热,最后慢慢的,才转为平静。
那些不断纠缠着他的噩梦竟然慢慢地淡去了,像是终于松开了手爪的恶魔,让他有了得以睡眠的机会。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香甜的睡过觉了罢?
白隐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大炽,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白隐条件反射般地皱着眉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到这儿来了?正在白隐感觉到诧异之时,却攸地感觉到了从手上传来的阵阵温暖。他转过头,看到了伏在床塌边上沉睡的女子。她就这样趴在床边,微侧着头,那一头青丝散落肩头,让她看上去既恬静又动人。而她的手,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就这样握住睡着了吗?
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涌出来,在他还来不及抑制的时候便迅速地弥漫心头。这种感觉既陌生而又令他颇为不习惯,白隐不禁皱起眉头。他的手动了动,原是想要抽回来的,可是她握得那样紧,却让他最终还是没忍下心来。
还真是个傻到家的女人啊……
白隐从鼻子里吁出一口气去,只好放弃了起身的打算,重新躺在了那里。
朱砂是被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酸痛弄醒的,她睁开眼睛,感觉到的却是浑身像散架般的难过。想要伸手去揉眼睛,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握着白隐的。她被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急忙慌张地松开白隐,一张脸涨得红了。印象里似乎,是这个家伙捉住自己的罢?怎么却又变成了自己握住他呢?
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又舒展了一下四肢,想要起身梳洗去的朱砂却将目光落在了白隐的身上。
已然连续三天了,他昏迷不醒。可是而今的表情却远远不如那几日难熬,伸手摸了摸白隐的额头,却早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温度。朱砂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那手还没有收回,便突然间被白隐一把捉住了。
“你看了本王半晌了,觉得本王好看吗?”他依旧闭着眼睛,态度却与平常一样令人气恼。朱砂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挣不脱他的大手,便索性坐在床边笑道:“靖王爷可是英俊得很呢。且不说您相貌俊美无敌,便是连做噩梦,发高烧时候的窘态都让人心动不已……”
话还没说完,白隐的眸便睁开了。他斜睨着看着朱砂,这个小家伙的脸上挂着揶揄和讥讽的表情,笑得邪恶无比。
“小妖精。”白隐不知为何心就猛地一动,似乎是在大脑还没有思考得过来之际,身体便已然做出了反应。他稍一用力,便把朱砂拉得倒在了他的怀中。清新的味道钻进鼻孔,那丝丝缕缕的长发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襟之中。
然而就在白隐失神之际,朱砂却笑嘻嘻地问道:“靖王爷,您不疼吗?”说着,那小手竟重重地按在了白隐的伤口之上。
随着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传来,白隐紧皱住眉头,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这个邪恶的小家伙却“嘻”地笑出了声音,借机逃出了他的钳制。
“王爷还是好生地养伤罢,朱砂先去洗漱,一会子妙涵会替您洗漱的。”说罢,便像是得胜了一般,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好好养伤吗?
在这里?
“明霞殿”……吗……
白隐静静地看着这个“明霞殿”,唇角攸地绽放了一抹开怀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呵,还真是讽刺啊,妖儿,你看到了吗?
“妖儿……”朱砂靠在门扉之上,任风吹起她的秀发,丝丝缕缕飞扬而起。“把别人的名字安在我的身上,靖王爷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的眼眸微挑,露出的笑容妖娆无比,“我和那个人,就真的一模一样么?”
说罢,她攸地笑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可做,她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寝殿。
就在朱砂的身影消失之后,于那不远处一片蔷薇花丛里闪出了一个绿色的人影。永远都是一袭绿色衣裙的绿云静静静地站了半晌,方才起身闪入了那寝殿之中。
“没想到靖王爷会在这里疗伤。”绿云的脸上漾出妩媚的笑意,款款走到了床塌之边。
“你来了。”白隐依旧好心情地闭着眼睛,淡然说道,“昨天的事情,可曾查出来是甚么人么?”
那绿云张了张嘴,显然是很不满意白隐直接将话题转向了公事,然而既然白隐这样问了,她便只得回答。于是绿云深吸了口气,道:“已经查明了,昨儿那个人,便是苏察哈尔查的遗子,苏察哈尔查?湛。”
“竟是他?”白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眉头,微皱了起来,“苏察哈尔查的人,竟然沦为了慕容文鹰的走狗了么?”
“呵,”绿云的唇绽出鄙夷的笑容,不自觉地撩了一下散落在丰满前胸的长发,“那苏察哈尔查一族率先抵抗大昭军时,几乎全族覆灭,只有湛和他的妹妹玲珑得以幸免,被慕容文鹰收养。成为了他的走狗,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白隐呵呵地笑着,道,“倒也未必罢……”
“怎么,王爷有何等高见么?”绿云问。
“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回去罢。”白隐重新闭上了眼睛。
“难道靖王爷还要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么?”看到白隐与自己只有谈lùn_gōng事的份儿,绿云忽觉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枚针,她想要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出,想要按进去,却……只恐更加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