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宫妃的座位,都是按着品级来分的。
除了朱砂因这次倚仗着庄太后作东,与皇上白泽的宠爱例外,其他的宫妃都小心翼翼地落座,生怕坐得错了。
朱砂悄然看过去,在自己的身边坐着的是宋贤妃,然后是德妃洛红英,紧接着便是两个衣着华丽花哨的女子。朱砂暗暗地思量了一下,又细细地看去,发觉这两个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均是既鄙夷又充满了敌意。想来,她们应当便是那东宫皇后慕容薇宫里的宫妃。
主子还未回来,两只看门的狗便已然按捺不住了吗?朱砂的唇微微地扬了起来,心中暗自感叹古语所说的“物以类聚”果然是有道理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醉意,话题却渐渐地多了起来。朱砂因多饮了几杯,面颊自泛起了红晕,而那白泽因担心朱砂不胜酒力,便悄悄地自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朱砂的心中微微地动了动,她转过头来,朝着白泽微微地笑了一笑。
这样的一幕,自然被那两个被文菁皇后慕容薇派来的使者看在了眼里。一向自恃是爱与正义的化身的两个人便纷纷不约而同地对朱砂怒目而视。然而朱砂却并不曾将这两这两个不足分量的女人放在眼里,她只是朝着她们微微地一笑,便兀自将视线落在那石台上起舞的舞姬上面了。
你道那石台,却是极为精妙的。那邀月亭原本便比地面高出九个台阶,乃是象征着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利。而那石台若是矮了,自会让那些尊贵的看客们看不真切,若是高了又岂不是与天子的权利等同?
所以不知哪里的能工巧匠独具慧心地,将那石台雕成了莲花花瓣的图样,最下面是一个方形的石阶,雕着云纹图腾,然后有围着看台,角度竟与在邀月亭中坐下来的视线持平。朱砂看着这些容貌艳丽而又长袖翩飞的舞姬,只觉赏心悦目。
一曲终了,但听得这在座的宫妃里突然有人说话了。
“今夜如此尽兴,又逢珍婕妤娘娘貌美好似仙子下凡。臣妾斗胆,想献曲一首,邀珍婕妤娘娘起舞。不知皇上是否应允?”
这个提议,可是个很微妙的提议呢……它会让你分辨不清那提议之人的用心,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朱砂眼波流转,看向了那提议的人。不出她的所料,那人恰恰便是出自于东宫皇后——慕容薇宫里的嫔妃。却是一个身着青碧色浣花长裙的宫妃,她的脸很圆,形似苹果,明明是个可人的相貌,却偏偏神色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刁钻,令人生恶。
她笑嘻嘻地站起来,朝着朱砂施了一礼,道:“珍婕妤娘娘,臣妾于美人,愿意为珍婕妤娘娘起舞伴奏。”
为我起舞伴奏?朱砂心中冷冷一笑,想必是你想要我替你的曲子伴舞还差不多罢……
那皇上白泽闻听,突然间想到他还不曾看到过朱砂跳舞的样子,心中顿觉好奇,却又不知道朱砂的意思,便转过脸来,用探询的神色看向朱砂。
朱砂看了看白泽,朝着白泽微微地笑了一笑,道:“皇上,这位于美人妹妹的琴艺一定十分精湛。若是有如此天籁之音响起,那再分神去看舞岂不是画蛇添足?臣妾倒是愿意静静聆听这位于美人妹妹的琴声,单以琴技讨教一二。”
这番话说得不软不硬,既恭维了于美人,却又断下了于美人想要给自己下套的念想。况且,朱砂在最后说了一句要以琴技讨教。这便是将了那于美人一军。怎么,你琴弹的好,就想要卖弄是吧?那也要看看人外有没有人,天外有没有天,兴许真正的大神就在你的对面坐着呢,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弹一曲了。
那于美人显然不是傻子,听出来了朱砂语气里的挑衅。她看了朱砂一眼,然后笑道:“珍婕妤这样一说,臣妾都不敢弹琴了,不如请婕妤娘娘抚一曲,以让臣妾开开眼界。”
“好了,于美人,你就不要在这里推三推四的了。”这一回,倒是庄太后她老人家发话了。这老太后素来便看过惯那些“锦绣宫”里的女人,个顶个儿的与她们的主子一样既善妒又没品,在她这个看惯了大风大浪的老祖宗面前使这种伎俩,真是让她倍感不耐。“要弹你便快去弹,再推一会子,哀家便要睡着了。”
看到这位素有铁面太后之称的庄太后冷下脸来,于美人便噤若寒蝉,多一句话都不敢说地俯身拜了一拜,道:“是,太后娘娘。”
言罢,便行至了石台上。早已然有人将一架琴摆在了那石台上,于美人煞有介事地坐在了那琴后,伸手运指,琴弦叮咚作响,奏响了一首曲子。
虽谈不上天籁之音,但是听起来倒也悠扬。偏那于美人自己先沉醉了,她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如醉如痴,看起来倒比她的琴声更加的富有表现力。
朱砂忍俊不禁地瞧着这个有着苹果脸的于美人,想象着平素里在慕容薇跟前都会上演着怎样的一些戏份,便不由得想要叹息。
正在这个当儿,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舞姬簇拥等候的地方突然间窜起来几个人,直扑向白泽的方向。
在座之人顿时都慌了神,就连那在石台上如醉如痴地弹着曲子的于美人都被唬得尖叫着躲到了琴架下面。方才还歌舞升平的场景顿时乱做了一团,但听得那顺元高叫着“护驾!护驾!”一面把白泽挡了个严实。
然而众人都在大声叫器着保护的那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却只是将一个人拥在了怀里。
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