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的手被白泽那温暖的手包围着,传递出来一种踏实而又令她心安的感觉。
只是这种心安……朱砂低下头,看了一眼白泽的手。他的手比自己大了很多,带着包容的感觉包自己的手紧紧握住。记忆里握住自己手的异xing,似乎只有李萧。那个在她童年记忆里始终牵着她的手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的男孩子,而今已然分别三载有余。那个曾经一直温和地笑着,一直关心着自己的少年呵……他如今可好么?
就在朱砂有着片刻失神之际的时候,便听得外面有人娇笑道:“想不到我们姐妹几个巴巴地赶来瞧我们的新妹妹,却打扰了皇上与妹妹的情话。”
朱砂抬眼看去,但见为首的那个生成一个鹅蛋型的脸庞,眼睛圆润,身材丰膄。她穿着五色锦的绣花儿百褶长裙,头上戴着双凤衔珠的头面,还有一对双月玲珑簪,垂下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地摇曳着。
看到白泽,这女子率先跪了下去,恭敬道:“臣妾宋贤妃参见皇上。”
而她的身后则呼啦啦地跪下去了一片人。朱砂逐个看过去,但见那宋贤妃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浅绛色紫蛸碎纹裙,梳云近香髻的女子,然后便是身着一粉一蓝罗裙的宫妃。从她们的打扮来看,那个身着浅绛色紫蛸碎纹裙的,当是赵淑仪,而那两个衣着相对相互的宫妃,便应是两个品级稍底些的罢?
“众爱妃平身罢。”白泽说着,便将朱砂的手微微地捏了捏。看得出,白泽并不甚喜欢这位宋贤妃。朱砂知道这宋贤妃乃是鲁国公的外甥女,这鲁国公便是慕容侯爷之妻——梁氏的父亲。由此可见,这宋贤妃,当也是那慕容薇的爪牙了。
人还未到,爪牙先至。看起来自己离与慕容薇对持的日子并不远了,朱砂这样想着,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力气去应付眼前这位宋贤妃。
但见这宋贤妃站了起来,目光果然就径自落到了朱砂的身上。 [
“这位便是珍婕妤,珍妹妹罢?”那宋贤妃的声音嗲里透着腻,让人一听便起反感之心。她笑着走过来,将朱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娇笑道:“啊唷,还真是个绝顶的美人儿。难得的却是有着这样的侠肝义胆,能够救太后娘娘于危难。好妹妹,这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自愧弗如呢。”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说得简直比那萧淑妃要好听上千遍万遍,但却只让朱砂感觉到寒意顿起。她微笑着与那宋贤妃见礼,腼腆地笑道:“贤妃娘娘您谬赞了,朱砂不敢当。”
“哟,这位妹妹好生的客气。”那赵淑仪笑着走过来,道,“大家都是姐妹了,日后可不能再这样见外才是。”
朱砂点了点头,见这赵淑仪眉目清秀,目光坦然,倒也并没有令人特别讨厌的感觉。当下便朝着她友好地笑了笑,而那两个宫妃都是宋贤妃宫里的,一个是六品的司记,一个是八品的采女。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女人一在殿内落座,便使得这别殿顿时喧闹起来,让原本便疲惫的朱砂倍感不适。
大概是看出了朱砂脸色的疲倦,那宋贤妃便早早地起身告辞。人虽然要告辞,但礼物却早已然被抬了起来。那赫然是几枝装在锦盒里的首饰,还有盛在食盒里的点心,朱砂谢过了,便送了这几位宫妃走出了别殿。
“可是辛苦了你。”还不待回过神来,白泽便自身后抱住了朱砂。他的手臂环在朱砂的身前,将她娇小的身体容进了自己的怀抱。这种完全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让朱砂不由得怔住了。
从来……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是……温暖,还是温柔?抑或是一种陌生的牵引?
朱砂不知道,她只是怔怔地,任由白泽将脸贴近了自己。她听到他在幸福地叹息,感慨是何等幸运终于与她相守。
是……会对每一个女人,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有这般的依恋罢?待到淡了倦了腻了,就自然会把她抛在脑后……不是么?
朱砂原本是想要好好地思量如何应对那慕容薇的一干事情的,然而怎奈当她被白泽拥在怀里,躺在床塌之上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阵阵的倦意。白泽像是一个温暖的所在,让朱砂忍不住动了又动,像小猫一样窝在白泽的臂弯里睡着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子如此有趣的睡姿,白泽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把朱砂揽得紧了一些,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气息,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恐怕,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一对爱人,还是只沉浸在片刻欢娱里的男女。只是命运的齿轮就在他们相拥的这一刻缓缓地启动了,它发出笨重的声响,推进了朝着一个方向的发展。
当尘埃落定之时,这对相拥而眠的男女,他们又会在哪里,发出怎样的叹息呢?
月光从那重重的帷幔照射进来,于那层层叠叠的帷幔之外,静静地站立着一个欣长挺拔的人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一身的冷堪月那月的清辉,他的衣裳也像月光那样白的,使得他整个人都如月光般……既寂寞,而又孤独……
七月七日,明霞殿……妖儿,本王记得你我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