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桂嬷嬷看了看被塞进自己袖子里的银票,听着这宋贤妃说的话,不由得明白了这宋贤妃的意思。当下便笑了起来,道:“宋贤妃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只是那月芽儿前儿便因为母亲生病回去探亲了。”
“甚么!”宋贤妃惊叫出声,她上前一步,紧紧地盯住了桂嬷嬷,道,“桂嬷嬷你说甚么,那月芽怎么会突然回乡探亲了?这宫里的宫女不是均不允许私自探亲的么,你怎么能……”
看到宋贤妃眨眼间就变了脸,这桂嬷嬷便在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将袖子里的银票取出来,放在了那宋贤妃面前的桌案之上。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宋贤妃娘娘,您大概忘记了一件事情。宫中的规矩只对宫女和嫔妃们有效,对于各司各局的女官们是不起作用的。各局的女官每月都有一次探亲之假,只不过绣坊的绣女们连日以来辛苦地为上元佳节筹备,所以已经有好几日不休不眠了。其母生病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那宋贤妃看到桂嬷嬷将银票退了回来,自知这些绣坊的女官们素来被人捧惯了,压根儿就买这些主子们的账,便急忙挤出了笑脸,道:“哟,瞧本宫竟然糊涂了。可怎么忘记了女官跟宫人的规矩是不一样的,桂嬷嬷您不要见怪,这些银票还请您收下。”
那桂嬷嬷见宋贤妃这样服软,便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脸,因笑道:“宋贤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老奴绣坊那边还有事就不多作耽搁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老奴这就先行一步,改日再来讨酒吃。”
说罢竟行了一礼,径自转身走了。
那宋贤妃先前不曾与这些尚局的女官们多作交道,这会子见了如此牛皮哄哄的桂嬷嬷不免有些吃惊,竟眼睁睁地看着桂嬷嬷走出宫去,连话也挤不出半句。
倒是站在一旁的方嬷嬷都忍不住替宋贤妃这等拙劣的办事方式臊得慌,瞟了眼还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的宋贤妃叹了口气,转身悄悄溜走了。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宫女却急急地奔了进来,对那宋贤妃道:“宋贤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到了。”
皇贵妃?
皇贵妃朱砂!
宋贤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不曾习惯那朱砂已然成为了皇贵妃这件事情,不由得先是一怔,紧接着一颗心便突然提了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好端端地跑到自己这儿来了?难道她是来给自己吓马威的么?
这样想着,这宋贤妃少不得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大步迈出了宫殿。正当她走到院中之时,便见一袭娥黄衣裙的朱砂,在宫人的簇拥下翩翩然走了进来。
那娥黄的衣裙!
宋贤妃只觉一双眼睛被那颜色刺得生疼,明黄色,在这六宫之中有宫规对于嫔妃们的衣裳有着明确的规定。正宫皇后方允许穿金黄色双凤朝阳及牡丹花儿图样的宫装,皇贵妃方可穿着明黄双凤朝阳及芍药花儿的宫装,其他的嫔妃们除了不允许与正宫皇后及皇贵妃穿着同样图样的衣裳,各可选择其他的宫装。那明黄色的衣裙呵……恰恰说明了这女人的身份与地位乃是她宋贤妃遥不可及的。
况且这女人不过才被册封一年而已,便已然爬得比自己还高。而今的朱砂再不是少女时期青涩而腼腆的模样,她的身姿风韵都已然呈现出了妩媚女子的妙曼,举手投足都彰显着皇家贵族的风范,那种落落大方,那种坦然从容,却又岂是等闲女子能够企及的?
纵然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这宋贤妃少不得迎上前去,朝着朱砂拜了下去。
“臣妾宋贤妃见过皇贵妃娘娘。”
这才不过是几个月而已,自己这个大她五岁有余的宋贤妃,竟然要称呼这只狐狸精为娘娘。这个世界果真是没有天理的!
谁想那宋贤妃还没有拜下去,便被朱砂的手稳稳地扶住了。
“宋贤妃姐姐真是要折煞朱砂了,在朱砂的心目中,宋贤妃姐姐一向沉稳端庄,可是朱砂要效仿学习的楷模呢。”
这句话说得由衷而又动听,倒教宋贤妃心中的那种愤懑与不满都缓缓地被平息了下去。宋贤妃抬起头来,看到了朱砂脸上温和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宋贤妃几乎要怀疑起自己对这朱砂所下的定义了。她真的是那个能够在苏丹国人面前划伤自己手臂以救下皇上白泽的女人么?她真的是那个指使小玉前往萧淑妃那里告发文菁皇后的女人么?
如果真的是,为何会有一张如此纯净的笑容?
难道……她的城府真的如此之深么!
“宋贤妃娘娘的脸色可不太好,”朱砂关切地问道,“可是近日以来太过辛苦的原故么?”
“或许是连日以来都睡不好的原故。”那宋贤妃越是对这个朱砂提高警惕,便越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便随口道了一句。
“竟是睡不好,”朱砂重复了一句,转过头对妙涵道,“上一回太后娘娘不是赐了些虎骨酒么,想着回头送一坛给宋贤妃娘娘。那个休真养气最好,睡前可饮一小盅,倒是睡得香甜。”
那宋贤妃闻听心中便是一紧。
这个皇贵妃朱砂可是在向自己炫耀的?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庄太后,难道她是有甚么打算么?她只顾着在心中暗暗盘算,竟忘记了回答朱砂的话。
谁想这皇贵妃朱砂竟是根本不曾在意宋贤妃的失态,只是自顾自亲昵地挽起了宋贤妃的手臂,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走进了殿中。
“却不知,皇贵妃娘娘今日来所为何事?”先是吃茶,又是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