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苍白无血的脸慢慢恢复红润,无彩的眸子逐渐清澈。
“珍妮,扶小雅起来。”老爷子淡漠地说,隐约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隐忍。
小雅吃惊,这些人看着像是丁小雅的家人,怎么他们的态度更像是陌生人呢?就连身边一脸关怀的丽装妇人也仅仅是脸上关心而已,若是她的母亲必定会亲自照顾她,而不是假手于帮佣。
珍妮求救看向丽装妇人,低声道:“大夫人,小姐的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能再让她休息一会儿吗?”
“大夫人”眼底划过不悦,顿了下去看小雅的脸色。
这个间隙就传来老太太沉闷的声音:“又不是真的娇小姐,我看她没什么事,珍妮,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珍妮一抖,不敢多说,手犹豫着伸出一半,却没有落到小雅身上,似乎在等着谁出言阻止。
小雅暗叹口气,不知道眼前是什么状况,还有,那“什么日子”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你老太太打什么哑谜?
她主动扶住珍妮的手,该来的总是要来。珍妮一脸喜色,扶她下床,看看那双十厘米鞋跟的高跟鞋,从一旁的鞋柜里找出低点的一双。
小雅踩在柔软的羊毛里,羊毛淹没脚背,痒痒的,见珍妮要给她穿鞋,她连忙抬脚放入缀碎钻的高跟凉鞋里:“我自己来。”
她抬头,见大家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微有些不自在地缩脚,珍妮却有些惊讶。
小雅不明所以,难道丁小雅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连穿鞋还要人给她穿?
她身体还有些软,却没了晕眩的感觉,到底是葡萄糖管用啊。
跟在大夫人身后,她站定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任由他们打量,却在老爷子犀利的目光和老太太轻蔑的眼神中握紧冰凉的手心。
老爷子透过老花镜打量她,朝大夫人点点头,大夫人对另一个帮佣笑说:“去请化妆师进来。”又对拉起小雅的手,慈爱道:“你别怕,都有我们。瞧你,妆都花了,衣服也要重新换一套才是。”
珍妮听了忙将小雅带到更衣室,打开衣橱,里面竟然全是旗袍:“太太,您要穿哪件?”
小雅随手一指。
珍妮拿出一件大红色的,小雅窘了:“换一件吧,太艳了。”
“这件喜庆。”珍妮说完,征询地看向她。
喜庆?因为她太苍白了吗?便点点头。
“您闭眼睛养养神,我给您换。”
小雅确实有些累,刚才的镇定耗费她不少精力,而且这女管家对她似乎很熟悉,她若是不答应,说不定还真能被她看出什么,便“嗯”一声,闭上双眼,思绪却是一片混乱。
“小雅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我感觉她跟以前有些不同了。”老太太轻声抱怨。
“胡说什么?变了才好,若还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不是招人嫌吗?”老爷子轻斥。
“爸,妈,小雅新婚,又遇到这样的变故,性子沉稳些也是正常。”大夫人轻声劝解,嘴角带笑,眉头却微微皱起,眼角狐疑地斜过丁二夫人。
丁二夫人头垂得更低。
几人恢复沉默,除了大夫人脸带笑意,其他人脸上都无一分喜意。
小雅换好衣服,珍妮劝她再歇几分钟,以免再次晕倒。小雅摇摇头,她不惹事,却不代表会怕事,不敢从珍妮口中问,只能出去直面惨淡的人生了。
她推开珍妮的扶持,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未发出声响,就像走在棉花里一样,她却走得极稳。
她刚出来,几个化妆师已经进门,直接将她按在梳妆镜前。小雅不愿看镜子里的那张脸,闭上双眼养神,任由他们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她脸色不好,你们要让她看起来红润健康些。”大夫人提醒道。
化妆师们齐声答应,重新给小雅上妆、盘发,设计师检查一遍妆容,给她戴上红纱手套,又给她佩上一枚胸针:“如此,大夫人可是满意?”
眼前的小雅一身大红旗袍,睫毛弯弯如蝶翅,两腮红润若含羞,双眸清澈如水如烟,发髻一丝不苟,青春亮丽又端庄稳重。
“嗯,看起来倒是不错。小雅啊,你这么打扮跟新郎真成了一对。”她转头笑问丁二夫人,“谷丽,你说是不是?”
丁二夫人抬头看了小雅一眼,勉强笑说:“大夫人说的是。”
“你小婶都这么说了,可见,是真的好。”大夫人拍拍小雅的手。
小雅垂下眼帘作害羞状,实则是为大夫人口中的“小婶”吃惊,她记得那日胡渣男就是称呼这么称呼丁二夫人的,丁二夫人那日却说丁小雅“我可怜的女儿”,当日情景也确实佐证丁小雅是丁二夫人的女儿,能为女儿去死的除了亲生母亲还能有谁?
那么,眼前的这位大夫人,她该怎么称呼?大夫人又是谁?不像是她传说中的婆婆,更不像是什么大伯母。
她脑子里不停搜索记忆,可惜全是莫小雅的记忆,丁小雅除了给她一副身体,连点记忆的渣也没给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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