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嘴!”好容易挣脱嘉言,嘉敏大喝一声,“元嘉言,你没凭没据,这样诬陷长姐,莫说是到母亲面前,就是到父亲面前说去,我也不怕!”
这话里的意思,就算嘉言仗着南平王不在,王妃偏袒,责罚了她,回头迟早还要闹到南平王那里去。
嘉言虽然吃了打,却也明白自己不全占理,而长姐训妹,原本就没个尺度——难道要白挨一巴掌?
一时双方都僵住,嘉敏忽然问:“白芷怎么死的?”
嘉言一扭头,不理。
嘉敏冷冷扫了白蔻一眼:“白蔻你说!”她点了名,白蔻不敢不说,被嘉言瞪一眼,又不敢实说,只得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奴婢当时不在……”
当时在场的,除了王妃和周家人,就只有贺杨和几个侍卫,另外是九华堂的下人。嘉敏自然不好到二门外去问侍卫,而九华堂的人,是母婢,也不是她能问的。嘉敏心里一沉,风从手心里过去,有微微的凉意。
当晚……当晚会是个什么情形?当时她并没有在白芷身上寄托更多希望,而最后也确实是贺兰初袖救了王妃。那白芷做了什么?如果白芷什么都没做,那她就不会死……她做了什么?
嘉敏闭一闭眼睛。那其实是个不难推测的事实,只是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她总以为白芷还活着,还好好活着,哪怕是被惩罚或者被厌恶——如果白芷用她给的锉刀割裂了绳索,如果白芷出了手,那么毫无疑问,中年男子和他的手下不会放过她。杀鸡儆猴这种事……没做过也听说过。
嘉敏长长舒一口气,缓和了语调说道:“我当时带白芷回来,是怕她留在瑶光寺会没命。白薇死了你是知道的,镇国公府的下人,也一个都没留吧。如果白芷和周嬷嬷两个人我都要带走,瑶光寺的那些人肯定不会信我,不会放我走,如果我不回府,那么势必……他们还会骗王妃前去。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说的话,我当时说‘周嬷嬷是王妃的心腹,您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她’,是让他们意识到,周嬷嬷是个很重要的人,留下有用。
“是,我摇尾乞怜,如果我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想,如果我能保全所有的人,我也想,但是当时我能做的,就只是这些,我尽力了,你信或者不信,我都尽力了。
“至于白芷……我当时不可能料到母亲会出门来迎,自然也就没有办法预先通知。当时混乱中,我给了白芷一把锉刀,我问你,那晚我进宫之后,白芷是不是割裂了绳索,被周家人杀了?”
嘉言呆着面孔没有回答,一记耳光,一番话,给她刺激太大,她头一次意识到,嘉敏这个姐姐的存在感。
嘉敏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再说话,该说的都说了,嘉言又不傻。她和嘉言是姐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人家不会因为他们姐妹关系的好坏,而否定这种关系的存在。所以瑶光寺里,中年男子要杀她,嘉言才会冲出来,也所以,她才会威胁周城,无论如何,至少要救出嘉言。
血脉是割不断的,哪怕是到最后的最后,她送她一杯酒,说一路顺风。
嘉敏转头往佛堂去。虽然丢了佛经,她还是想到佛堂去。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白芷的死,不是她的错,她尽力了。但是……但是只有她知道,白芷原本可以活多久……她的重生,提前结束了她的性命。
她什么都没有改变,她害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