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峰前脚出了门,医生后脚就进来了。
他过来试探性的问了我几句话,问我们老家在哪儿,来这里打工几年了,问我任酮他们是怎么瘦成这样儿的。
觉得自己问的太明显,他还欲盖弥彰的叮嘱了我几句,让我给任酮他们多吃些好吃的,要不然容易营养不良。
说这些心口不一试探话的时候,他摸了五次后脖子,一次鼻子,还用大拇指用力摸了下嘴唇,身体语言十分丰富。
这些身体语言,全是人在心口不一时的典型动作。
他简直就是在明摆着告诉我,他怀疑我们是罪犯,怀疑我们在山林里躲藏了一段时间,所以才营养不良成这样儿,才穿的这么埋汰。
我原本注意力在任酮身上,所以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他几句。
后头看他一直不走,便实话实说:“你不用试探我,也不用急着报警,最里面那张床躺着的,就是警察,刚才出去那个,也是警察。我们是在办案子,不是你怀疑的罪犯。”
医生眼珠子慌乱的闪动了几下,脸颊爆红。
他无措的舞动着手,“不是,我没,没那么想。”
“对了,对了,我还得去查床。你好好照顾他们,有事儿按铃,我就来了。”
医生离开病房的时候,颇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味儿,挺有趣的。
可我现在没心情感受这种生活中的小趣味事件,我只希望任酮他们赶紧醒过来,希望他们失去的血肉能回到他们的身体上。
我握住任酮的手。
他的手,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手心也没有多少肉。
我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却又怕握疼了他,便赶紧松开,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里头。
“任酮,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我咬着下嘴唇,隐忍着痛苦。
韩宇斌那边,冒出了微弱的声音,“宁彩。”
我惊喜的窜到韩宇斌床前,小心翼翼拉住韩宇斌没扎吊瓶的那只手,“韩宇斌,你醒过来了?你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韩宇斌很困难的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特别累。”
“欧博士和你爷爷很快就来了,等他们来了,你们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说的很快很急,手指头也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韩宇斌半眨了一下眼皮子,微微摇了摇头,“我爷爷如果能制服戚东来,也只能把我们的灵气拿回来。至于血肉,失去了就拿不回来了,只能靠修养。”
“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韩宇斌艰难的勾起嘴角,从我手中抽出手,用眼神示意我低下头。
他将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叹息一声,凝视着我,“宁彩。”
“嗯?”他眼里汹涌着很沉重的感情,让我有些怯懦,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韩宇斌轻叹口气,“落到幻境里头后,我以为我肯定会死。我那时候心里很后悔,后悔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
“宁彩,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他这句表白的话,说的很轻松,仿佛在聊着天气。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我,“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只是想说出来。”
“我。”我想说对不起,可又觉得对不起这词儿挺伤人的。
韩宇斌微笑着摇摇头,“我不打算做什么,也没想过去追求你。你爱任酮,任酮也爱你,你们很般配,我没想过介入你们之间。我只是想说出来,要不然我会觉得遗憾。”
“韩宇斌。”
“不要说对不起,也别劝我喜欢别人。你知道的,感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我能做的,仅仅是不追求你,而不能让感情消失。”
“宁彩,你很好,真的很好。”
韩宇斌故意做出懊恼的模样,“都怪我长的没有任酮帅,所以才会输。”
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又想哭又想笑,“我不是外貌协会的。”
“咦,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外貌协会的。”
“不可能。”我不承认。
廖泽轻“哼”了一声,用力抻着眼皮子,将眼睛抻露出一条缝。
他含糊不清的问我们:“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吵。”
用力睁大眼睛,廖泽看着我和韩宇斌,嘴里像是含了个枣儿似的,乌里乌突的低语着,“你们两个,背着任酮勾搭上了?”
我过去,一手抬着他的头,将他脑袋下面的枕头整理了一下,让他侧躺的时候,能舒服的将脑袋靠上去。
“你一脑袋黄水儿。”我斥责他。
“这不是梦?我们得救了?”廖泽后知后觉的惊呼。
我转到任酮床边,边观察任酮,边回答廖泽,“不是梦,你们得救了。”
廖泽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我要死在那儿了呢。”
他话音刚落,任酮就倏然张开了眼睛。
我以为任酮要清醒过来。
可任酮眼睛睁开半秒钟,又倏然合了上去。
“任酮,任酮。”我小声喊着任酮,焦心的瞅着他,希望他赶紧睁开眼睛。
任酮眼睛没睁开,嘴巴先张开了。
他呢喃着问:“宁彩啊?”
“是我,是我,我是宁彩。”我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在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唰的汹涌出来。
用力咽了口唾沫,我挥袖子擦掉眼泪,颤抖着声音说:“任酮,你快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到安全地方了。”
任酮很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神茫然了半秒,慢慢恢复了神彩。
他问我:“怎么哭了?”
我摇摇头,将脸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