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对于苏念昨日晕倒前那失神片刻,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敏感而又严肃的问题。
“抬起头。”裴子墨看着低着头的苏念,薄唇轻启,淡淡道。
低着头的苏念闻言先是一怔,手不自觉将锦被抓得更紧,微微抬头,眸子微动,半抿樱唇,“嗯……”
裴子墨眼里一片幽邃,看着苏念的眼分外认真,微勾的唇角好看迷人,“告诉我,我是谁。”
“裴子墨。”苏念不明所以地看着裴子墨,不明白裴子墨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语,问出这种问题。
裴子墨眼里幽邃微微涣散,黑曜石般的眸眼如同漩涡一般,压抑朝苏念席卷而来。“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苏念回想着从回京都那日误救墨寒起,遇见裴子墨的种种,他都摒弃了世人眼里的高贵出尘,不问世事,出手相救。也不如外人眼里那般冷漠,反而会对她笑,对她有怒有喜。
前世她在现代,除了奶奶,除了做任务,穿越之前的人生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填充在她的生活里。
她的朋友也只有慕岩,除了亲情给她感觉最深刻以外,其他的情感,苏念真的不太了解。
“什么时候你分得清了,再来问我。”裴子墨将眼底情绪深藏,一闪而过的失望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不要她的懵懵懂懂,不要不清不楚,她情商低他可以等,但绝不将就。
苏念微微蹙眉,分得清?如若是要辨清感情这东西,还是算了吧。找青河图要紧,而且她和裴子墨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是他叫她说的,她又没有要问他……
当神游天外的苏念缓缓回过神,坐在床沿上的裴子墨却已掀开锦被一角,侧身平躺上床来。苏念惊恐,“裴子墨,你这是做什么!?”
裴子墨眼也不睁,慵懒地道:“昨晚守着你就一夜没有睡觉,困了。”
话音未落,苏念只感觉腰间搭上一条手臂,一个用力便让坐着的她便轰然睡倒在裴子墨身侧。苏念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怒然道:“裴子墨!”
裴子墨闭着眼,翻个身,完美无瑕的俊颜朝里面,正对着苏念,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说着:“你也睡,别吵我。”
苏念杏目瞪圆,看着裴子墨,正欲用力甩开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再起身,猛然间发现,裴子墨好像已经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方才至少还略微有着起伏的呼吸已变得十分平稳,轻轻浅浅,混着淡淡入鼻的荷香肆溺在房间里。苏念心中怒气褪去,撑着脑袋静静看着裴子墨褪去光华,安然入眠的睡颜。
好看的远山眉似乎在因为睡梦中不顺心之事轻轻皱起,眼睑遮盖黑眸所有光华流波,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地微微卷翘着。眼眶底有着淡淡的淤青色。
黑眼圈。
裴子墨肤色很白,所以那圈淡淡的淤青色十分显眼。
苏念不禁微微蹙眉,半垂眉目,他真真切切守了一夜才会如此疲惫吧。苏念轻轻晃晃脑袋,此时卯时微过,尚还早,如此折腾一会儿下来也是有了点点困意。低眸瞥了一眼腰间的手,又看了一眼裴子墨的睡颜。苏念用手撑着身子,缓缓躺好睡下。
算了,他疲惫了一夜,正巧自己也困,便睡吧。
反正裴子墨虽爱调侃她,但绝不会做什么苟且之事的。
晨色还早,天空微亮,两人安眠良久。
……
苏念坐在桌边研究着裴子墨在云木崖时照着手心的画画下的那幅画。
自那日从云木崖回来后,手心的画便已消失不见,还好裴子墨那日将画画了下来。苏念正低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只见青玉满脸慌张,苏念不禁开口问道:“青玉,你怎么了,这副表情。”
“小姐,”青玉走到圆桌旁,沏了杯水自己喝下,又道,“那什么,那个……太子殿下来了!”
终于记起方才路过花园见到的黑衣男子的身份了。
本就分不太清京都是哪些贵族子弟,也不关心,所以方才路经花园见着苏兆成几乎是一家人围着一黑衣男子转。赔笑倒水,点头哈腰,和个孙子似的。
苏念听闻夜天栩来了,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吩咐青玉道:“你去找找裴子墨,就说时机已到。”
“好。”
而此时,相府正厅内。
苏兆成与夜天栩分别坐于左边和右边,苏兆成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丞相一品管级官服,而夜天栩则是照样一袭黑袍,胸前四爪龙栩栩如生。金线绣制的腰带上点缀了不少细粒珍珠。
一双与皇后极其相似的凤眸微斜,瞥了一眼畏畏缩缩坐在下首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着他的苏月,借着喝茶这一动作,茶杯挡住他嘴角勾显的嘲讽。果然是成不得气派的庶女,听闻生母出身非名门倒也是算了,竟然是那种地方出身。呵……
而下首坐着的便是蒋氏和几位姨娘,另一边坐着的是一袭粉色琉璃白仙裙的苏婉和青色罗衫的苏月。
沉思片刻,夜天栩缓缓放下茶杯,朝苏兆成开口道:“苏丞相,彩礼我已亲自捎来,以丞相府二小姐嫁与我做侧妃,丞相大人可愿意?”
苏兆成早已偷偷问过那些去看彩礼的公公,彩礼的内容几乎已不是秘密,苏兆成还是满意的。夜天栩身为太子,东曜储君,即便是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提亲,不会太隆重,至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