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微微侧目看往门外,只见苏月一身素裙,步态缓雅款款而来。
“恭喜洛华公主今日大婚,愿洛华公主与裴世子百年好合,生世相携。”苏月小巧的嘴角微微上扬,祝福的话便犹如过江之水朝苏念而来。
苏念放下手中正欲装点的金簪,看向已走到自己眼前的苏月,盈盈杏目水意冉冉,并未有何情绪波动。“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至少,比苏婉那女人聪明。
莫不是真有胸大无脑这说法?所以,苏婉这辈子注定是与脑子无缘。
苏月好像对苏念这句话并不意外,亦或者说是对苏念如此这般看待自己,并不意外。“较之洛华公主,苏月这点自知之明实在算不上是聪明,洛华公主于心于智,都是十分聪慧的。”
苏念闻言只是莞尔一笑,恍惚记起初见苏月那日情景,第一眼她便觉得苏月五官玲珑,脸蛋小巧,双目透着聪颖,却因经事少,所以总归还是有些糊涂。
也因出身低微,不得庇佑,不得不对蒋氏和苏婉趋炎附势,做牛做马。
“我若聪慧,必不谦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而苏婉那心性,这辈子恐怕是难有。”苏念不自觉就想到趾高气昂的苏婉。
苏月附和地点点头,“洛华公主说的是。”
“如此客气,苏月,即便太子已故,你这侧妃之位还是能给你带来此生不尽的荣华富贵焉矣……”
苏念话还没说完,苏月便淡笑着打断,“洛华公主说笑,亡夫已去,我自当常伴青灯古佛,为已故太子亡灵念佛诵经超度,富贵于我,不过云烟,能亲眼目睹洛华公主嫁得良人,也算了了苏月一桩心事。”
“随心便好,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姐妹。”苏念客套应道。
苏月笑着点点头,仪态媛媛地福了福身,道,“苏月此来只为看看洛华公主,如今得见洛华公主嫁衣披身,也是心满意足,如此甚好,苏月便告退了。”
苏念闻言亦是勾唇一笑,“用过晚宴再走。”
“那是自然。”苏月再次福了福身,笑着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林祖母看着苏月走远,双眸清思苒苒,给苏念拨弄着发髻,嘴上不经意地提起一般,“这姑娘,心性不坏,可惜了出身,也可惜了错跟蒋氏和苏婉那丫头。”
苏念勾勾唇,笑意并不明显,也没有说话附和林祖母或反驳,只是微微低下头,掩住水眸中一闪而过的精明。
她自是知道苏月心性不坏,就连初见那日要毁她容貌亦不过是蒋氏所迫,直到今日,苏月还是存有小心思的。
若真心想要为她的太子亡夫诵经超度,一朝太子亡故,历来都是葬入皇陵的,苏月自然不必到寻常寺庙去常伴青灯古佛,受苦受累。
大可到太庙或皇陵庙去诵经礼佛,不过虽说条件较之寻常寺庙优越不少,却是阴气逼人,冷森森地,历代皇室贵族魂魄皆聚于太庙皇陵,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应该也是苏月宁愿去寻常寺庙远离世俗,也不愿去太庙惊心动魄地过日子。
“快到吉时了,洛华公主好了没?”喜娘急促又不敢过于催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虽说苏念只是个公主,可这女皇专宠,四国敬重,尊贵岂仅仅只是一国公主可比。
苏念闻言侧目看向身旁的林祖母,别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是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代女子,这出嫁之事也是一辈子这么一回,什么都没经验,自然是只能看向林祖母。
林祖母小心谨慎地看了看苏念的发髻,身上的嫁衣,如花的妆容,确认过着实一点纰漏和误差都没有了,才从身旁侍女端着的木盘里取出艳红精致的喜帕,不舍地看着苏念,轻抿着唇,将喜帕由上而下,盖住苏念华贵惊艳的发髻,遮住那闭月羞花容颜之貌。
京都城内,万人空巷,公主府外却是人山人海。
裴子墨一袭红衣新郎装竟是衬得平日里出尘的他多了几分邪魅。如玉肤色不再似往日清冷,兴许是因着这大喜的日子和即将娶到苏念的喜悦,竟是微微泛着微微红晕,嘴角已不是高深莫测不易察觉的难辨笑意,淡淡笑意明媚可见。
京都女子回忆起那日的裴世子,宛若冬日久违的暖阳,一笑覆寒冬的好看。
身后是数百人的迎亲队伍,其间不乏身份高贵之人领先于队伍之前,这是世人从未见过的。毕竟,即便是皇帝纳妃,也决计请不到这么多达官贵人为之迎亲,更何况还有他国贵人。
比如离琴,又比如青奴。
如今可都是势压一国的存在。
虽说有这么些人迎亲是长了面子,可裴子墨只觉心苦,他能说,离琴和青奴是不请自来的吗……
正当裴子墨皱眉苦恼之际,喧哗的围观人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裴子墨好似有感应一般,猛地抬目,“唰”地看向前方。
公主府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林祖母搀扶着一袭火红嫁衣显得玲珑身材尤为突显的苏念从公主府内逶迤而来,锦绣线边的喜帕遮挡住苏念倾国倾城之容,否则恐怕早已引起人群骚动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嫁做人妻的苏念缓缓踏下阶梯,裴子墨从马上跃下,抬步就要去亲自将苏念接过来,谁知道离琴和青奴也是动作飞快地上前,作势要“替”裴子墨这个新郎官把新娘子给接近花轿。
若是平日里,裴子墨估计也不会怎么明目张胆地阻拦,可今日是他与苏念最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有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