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心下微微一颤,定了定神色,垂下手,掩下心中激起的波澜,悠然转身,看着华美月光下,那一抹流影如同万千光华的汇集一般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存在。“与你何干。”
那抹人影岿然不动,声音依旧平和淡淡:“你还在气恼?”
苏念闻言愣了愣,抿唇不语,只是眼神有些空芒地看着随着夜风摆动的帘布,“没有。”
没有什么值得气恼的,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仅此而已。
身影渐渐从月色光华中走出,那抹锦色衣角拓落苏念眼底,荡起层层波光。裴子墨走到苏念身前,挡住苏念看着那随风飘荡的帘布的视线。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注视着苏念白皙无暇的秀颜。“苏念,不要犟。”
“裴子墨,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不行吗。”苏念冷冷看着眼前的裴子墨,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权当我错了。”裴子墨微微垂眸,声音低的微不可闻。可内力深厚的苏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不惊奇那是不可能的,裴子墨是什么人,那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何曾有过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道歉。
苏念有些不敢相信地微微抬眸看着裴子墨,他精致如雕刻般的俊颜在月光光华的映射下,宛若天人一般,不可高攀,不可亵渎,只能远观。
苏念淡淡看着眼前的裴子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子墨很清醒,很清醒的看着自己妥协。
有时候在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而在苏念面前,没什么是重要的。
苏念微微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从来没有想过高傲如裴子墨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跟她低头认错。若是被那些尊崇裴子墨如神袛的人知道了,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嗯。”苏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只能淡淡应了句嗯,没有了下文。
而裴子墨以为自己低个头认个错,苏念就不会再闹脾气,谁知道她反应竟是如此,不咸不淡,爱理不理。裴子墨忽而觉得有种挫败感,不由得微微侧眸,看向远方,淡淡道:“你到底想如何,这事情要闹到何时。”
她只是离开他的视线不过半个时辰,他都觉得难受难忍,恨不得马上把她揪回来,揉进骨血中。可是,当他追撵苏念至南宫族长私馐保他忽而想起才子赛上南宫族长将宝戒赠予苏念,忽而就明白了。
南宫族长这是打算摊牌了。
他不能去阻止,因为他也不清楚苏念的身世,他再怎么查,也只是查到了与南宫家有渊源,便再也无法继续深入调查,冥冥之中,仿佛有着牵引,又仿佛故意被阻拦。
这也是他带着苏念出来寻青河图,抵达南楚答应落脚于南楚世家府邸一日的主要原因。
他本来只是想从南宫族长身上探寻蛛丝马迹,却发现南宫族长对待苏念格外不同,便觉得苏念的身世,兴许于南宫世家脱不开关系。
但终究只是猜测,真正板上钉钉,确认之时,是在南宫飞雪住处看到苏念的生母苏碧桐的画像之时,心里便笃定了猜测。
苏念不知裴子墨良苦用心,只是听到裴子墨说她是故意闹她心里便不舒服了,明明是裴子墨大男子主义太过分,怎么又成了她的错?“裴子墨,我没有闹,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不重要,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分对错。可是,我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没有闹。我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有空闲之余陪你闹。”
裴子墨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苏念生气了他知道,可是他只是不希望苏念与离琴和夜天栩走的太近而已,难道这也有错?“苏念,你冷静。”
“裴子墨,我很冷静。”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道,“我说的是夜天栩性格上转变的差异,变得讨人喜了,而不是我喜欢,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闹的人是你。”
裴子墨闻言黑曜石般的眸子暗了暗,不禁冷冷道,“我无法忍受你这样对他的评价。既然讨人喜,你也是人,保不齐哪日就被讨喜了。”
“裴子墨你不可理喻。”本来还感动于裴子墨居然能低头认错,这是难能可贵,甚至是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事。可是不过寥寥几句,裴子墨便又这样子怀疑她。难道她的感情就那么不可信吗。
裴子墨也是个倔脾气,冷冷看着苏念仿佛要用眸中的寒意将苏念冻僵那样便无人能从他身边抢走她,也无人能将她骗走。
苏念忽而觉得心凉,侧过裴子墨走到马车车辕前,微微伸手缓缓挑来帘布,正准备伸手进马车摸索油灯,好点亮了来找包袱。
忽的,一阵掌风呼过,帘布立即犹如看砍头铡刀一般重重落下,却不是苏念早有察觉收手的快,恐怕那纤纤玉手就不再是她的了。
“苏念,你到底要干什么。”裴子墨神色冷冷,皱着眉冷冷道。
苏念微微转身,眼睛微抬,冷冷看着裴子墨,那眼中冰寒,亦是比裴子墨眸中冷意更甚。“我说过了,分道扬镳。”
“为何。”裴子墨有些急,什么冷傲淡然,此时都与他无关。一把伸手抓住苏念的一只胳膊,问道。
苏念却是冷眼看着裴子墨,狠狠甩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裴子墨的手冷冷道,“我受不了你毫不讲理的大男子主义,分道扬镳,各自冷静想想,或许对谁都好。”
裴子墨闻言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焦虑,怎么可以,他不能和苏念分道扬镳,绝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