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玄夜也并不知情,悠然一笑:“我以为你会认定是我杀的。”
“最初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百里千寻的坦荡,听在陆漫漫耳里,真是咬牙切齿,这男人忒光明了点?其实心里实则又在暗喜,这男人,确实很坦荡。
爱上这样的男人,真的太不丢脸了。他全身仿佛是沒有一点污垢,沒有一点阴暗处,让人拿來亵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表达得那么张扬。
她看百里千寻的时候,眼睛闪着细碎的光。那光里倒映着百里千寻的温存,玄夜的黯然神伤。
玄夜从未见过,他的皇后这样娇羞的表情,小小的暗喜,一闪而过。崇拜的,惊叹的眼神,仿佛天空之下,她的眼里,只看得到那个男人。
他的心,一阵绞痛。她是他的皇后啊!为何,如此?
错过了三年,便错过了一生。夜风一阵阵凉了他的心,只是再凉,他也沒想过要杀了她泄愤。
百里千寻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温存的微笑,却是冷冽的弧度,透得人寒气森森:“是我错了……爹爹是因我而死,就算不是耶河皇后,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悲怆,几近哽咽。
陆漫漫回想起那日看到一地尸首,想起百里吉星被吓得失语,心就揪得疼。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何今天百里千寻要以这样的方式,单枪匹马杀來,明知玄夜大开城门等着他,明知有一场令人害怕的盛宴等着他,却还是要狂放地杀过來。
并非偷偷摸摸,并非藏头缩尾。无关风月,无关英雄救美,只是男人之间,兄弟之间的坦荡。
她偷瞄了一眼玄夜,这男人有那么好吗?有那么值得他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吗?
玄夜也正望向她,眼神里竟然柔肠百结。陆漫漫赶紧撤回目光,脑海中一边是玄夜滥杀无辜的暴戾,一边是玄夜被她捉弄被她骂是“王八蛋”也不动怒的好脾气模样。
瞬间,她凌乱了。想想玄夜这一路,除了偶尔耍流氓,对她的确也沒有太过份的事。后來为了不让他耍流氓,她和他斗智斗勇,居然将他引向“边吃边聊”的结果。
想及此,她差点脱口而出,叫玄夜放她和百里千寻走。幸而她这次管住了这张不靠谱的嘴,才未酿成不可收拾的残局。说到底,她现在是玄夜的老婆,跟百里千寻的自由恋爱,纯属婚外恋。
她懊恼得要死。
又听得百里千寻道:“碧虹死了。”一声叹息:“我在她临死前才知道,她是梨雁国人。”
玄夜仍旧沒有一丝动容,仿佛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诧异:“近年两国细作互相渗透,这实属常事。就连朕的后宫里,不也有那么一两个兹兀国的奸细吗?”
百里千寻低了头,月光将他的影子和玄夜的影子揉在一起:“果然大好河山都握在皇上手中。”
玄夜清冷而孤寂:“朕也想将梨雁国版图扩大,也想让我梨雁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只可惜,内忧外患,朝臣**,决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现状。”
一个又开始叫“皇上”,一个又开始自称“朕”,不过,那不是赌气,而是某种立场。
百里千寻泛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不在其位,果然是不知道当家的难处。我曾经以为你杀戮过重,这是我一心想要离开皇宫的原因。”
他更记得那个叫碧虹的宫女临死前说,皇上交待过,就算暴露,也要护百里护卫周全。终究,是他误会了他。
所有曾经沒想通的结,似乎全都慢慢解开來。
百里千寻怅然,当一切的结都解开來,他又该如何开口,要带那个如花笑颜的小狐狸精走出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