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心里咯噔一下,糟,淡定过了,连忙装出好奇的样子:“这就是杀鱼吗?掏出来那是什么啊?”
呵,原是没见过不知道,玉娘放了心,故意冷笑着吓唬她:“是鱼的心啊肝儿啊,你要是不听话,姨母就把你的心肝也这样掏出来。”
说着还拿刀在她胸前比划,六娘慌得往后退,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手里的水瓢都摔在地上:“我、我乖。你别……”
玉娘得意地娇笑,六娘看她去了怀疑,总算放下心来。
用饭时玉娘盛了他们的款款扭着腰去找程子有,施舍一样点了点下巴示意锅里:“赏你们了。”
锅里竟还有一条小鱼。
六娘心里一动,这女人嘴上恶劣,却不像是心狠手辣的,喝着鱼汤,六娘心里默默记下,若有万一,说不得这一线生机还着落在这女人身上。
杜妙常小声嘟囔:“丑死了,不过……还挺好吃……”
她这一身娇小姐的病,六娘都懒得理她了。
干饼泡着鱼汤,两人总算吃了顿热饭,身上也暖和多了。饭后玉娘支使着她俩洗碗刷锅,河水把两个小姑娘不沾阳春水的娇嫩小手冻得通红,杜妙常又掉了一通眼泪,见没人理她,渐渐也懒得抽嗒了。
程子有不会由着她们一直在舱外晃荡,干完活儿就把她俩扔回楼上破舱房里了。枯坐无趣,六娘靠在木板壁上眼睛透过缝隙往外望,偶尔也会有船经过,却只能看见一眼帆影,求救无望。
这种地方,也不知这几人是怎么摸着的。
一下午除了杜妙常时不时的都囔一声她爹怎么还不来救她,就这样在发呆中过去,从来没有落到这种田地,如此让六娘无可奈何,就是有满身的劲儿。望着茫茫水面,也只能默默消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刘三刀回来了。
玉娘媚笑着迎出去:“哎哟三哥辛苦了。”
利索地接过他拎的包袱,又一包炊饼。不过好在这回还有一团卤肉,玉娘媚眼儿横飞,喜道:“奴家这就去煮锅汤给三哥补补。”
程子有关心的是他们的大事:“怎么样了?”
刘三刀摇头,忠厚的脸上却是阴狠:“侍郎府果然没敢声张,我把给他们的信投出去了。在附近悄悄盯着,看他们匆匆派了人出去,不知道是干嘛。回来之前我去信里约定的地方远远看了一眼,周围埋伏了一圈狗腿子,当我看不出来?”
“那是,三哥是谁啊!哪能着了这种道!”程子有恭维了一句,旋即道:“那就再晾他们几天,不信他们还管得到这河上,他们既不敢声张,还是想要回女儿的。过几天死了心,还不是得乖乖听咱们摆布!”
他却不知杜侍郎府上早已沸反盈天,夫人哭闹不说,儿子还几次三番吵着要带人去救妹妹,搞得杜侍郎一个头两个大,恨死他们这起子无法无天的贼人了,府中派出的人便是去成王府借人手的,就是派去约定地点守着的人,也是许了只要抓住人,各个都赏银百两。
五万两杜侍郎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杜家毕竟底子太薄,这些年在成王府的支持下看似家大业大,其实大头都归了成王府。杜夫人事事跟姐姐学,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杜侍郎再置办些产业,哪有那么多现银可用?
要么处置家业,要么同成王借钱,显然后者更容易些。只是五万两啊。杜侍郎怎么能轻易便宜了贼人?
杜侍郎如何气得心肝肺疼程子有是不管的,盘算完了大的就该小的了:“忠贤坊那边打听出来什么消息了吗?”
提起这刘三刀就呸一声晦气,那坊里气象与百姓坊间哪会一样?各个高墙大院,还有兵丁巡逻,吓得他自己先矮了三分,路都不敢走了,好容易寻到个僻静的小门儿,批望有家奴之类的出来办事能套个近乎,才刚跟人说上话,就让一队卫士给平白拿了去。
还以为东窗事发,险些尿了裤子,待搞清楚是个多管闲事的小爷,才镇定下来小心回了话,出来腿肚子都是哆嗦的,半天没敢再去。
在程子有跟前为了面子却不敢实话实说,只道:“去了一趟,有兵丁巡逻,行事森严,人都不许乱走,没法儿打探啊。”
程子有当年也不过一富户,自然辩不出真假,想了想道:“厨房总得有采买的吧?咱们打听打听他们都在哪采买东西,在那守着试试?”
这也是个主意:“行,听你的。”
玉娘插嘴道:“那三哥明天得赶早儿,厨房采买都是一大早上,晚上就不新鲜了,那些贵人挑得狠,下人肯定不会晚了去。”
“玉娘说的对,辛苦三哥了。”
定了计议,刘三也放松下来笑道:“你我兄弟,客气做甚。”
又道:“就是拖这么几日,你跟楼里借这船可怎么交待?”
程子有穷光蛋一个,吃喝都靠楼里养着,刘三刀全副家当就那一艘小破船,这艘破旧的小画舫虽然不值许多,也不是他俩能置办出来的。
程子有想了想:“明日和玉娘把这船带回去远远露个面,我再去跟鸨妈说说,这一阵没有新鲜货色要调教,这船空着无事借我再使几日也无妨。”
原是那楼子地方不大,平时调教不听话的姑娘时怕动静影响生意,往往扔到这破船上叫人与程子有一起远远带开点距离再收拾。
“……那你明日走之前还给那俩孩子绑结实,我怕玉娘一个人看不住。”
“你放心!”
有刘三在,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