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忽然觉得万分讽刺,如果她没有这次穿越,没来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濂祯应该还在做着那个玩玩乐乐的皇帝,与闻家沈家都保持着大体上的相安无事,而天枢也不会接受这次任务,来照顾她。 。皇帝与守护,两个男人都没机会爱上她,也就都不用经历那么辛苦的过程,落得眼下这样的结局。
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灾星。天枢‘玉’衡,贪狼廉贞,这对星星是不是真的命数相冲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都是被自己搅合得如此麻烦。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他们都会平平静静的。
这么一想,自我惩罚就更是必要的了。
宫变事件的涉事之人都被依律处置,首恶沈浩荣于公于‘私’都是罪不可赦,被判凌迟酷刑。消息被告知莹的时候,她也没显现出任何反应。那个人是直接害了天枢的凶手,但他也只有一条贱命,是一刀断头还是挫骨扬灰,都换不回天枢,所以莹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去在乎。
她现在恨的根本不是沈浩荣,而是自己。
那一次最后一回说了“我不能说”之后,她再没说出过一个字。开始的日子濂祯时时陪在她身边,对她闲话些家常以图开解,后来发现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好,莹还是极度抑郁,时常高烧,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愈发虚弱,似乎反倒是没有熟悉的人在跟前时,她的状况还好些。
陆贤平便推断出,皇后这是心里有着难以承受的重压,有意逃避,所以面对物是人非的景象就更加严重,反之则会稍有好转。
濂祯便调开了小茜、流霜等莹熟悉的下人,换了些生人去照料她,自己也不去走近,果然见到莹有所好转。她还是一个字都不说,每天除了昏睡就是发着呆,不与任何人‘交’流,但至少不再发烧,不再梦中流泪,身体状况也渐趋好转,也令濂祯勉强松了口气。
物是人非,确实是个难以忍受的心理折磨。守护长久以来如影随形,虽然很少‘插’话,却明显随时都在。莹早已习惯了这种关系,见到什么,与人说起什么,都会惯‘性’地去想:那个偷窥狂守护一定也在听着这事,看着这事,不知他会是怎么看法。
如今再去面对与从前相同的人和事,她就要时时面对那个如影随形的守护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也就一次次被迫重温那个银光飘散的心碎时刻。只有暂时避开这些,她才能暂且平静下来,将自己畏缩进一个无形的壳里,暂且逃避开那撕心裂肺的自责。
天气渐热,又一个夏天到来。本还未到每年的避暑时节,莹就提前被送去了西北京郊的避暑行宫静养,为的也是让她换个新鲜的环境生活。
转眼之间,那场宫变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镀金铜丝编成的‘花’架上爬着从南方移栽来的叶子‘花’,此时正值‘花’期,碧绿的叶子顶上开了一层火红的‘花’朵,形成密实的凉棚,将阳光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莹木呆呆地坐在凉棚下的竹编躺椅上。身边的陌生宫‘女’静静为她摇着扇子,并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