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怔了怔拿起卓文君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卓文君看着棋局形势悠然开口道:“生男生女乃是天定,几率各半,就算生男亦是庶子,无宠无嫡,比赵王如何(指的刘荣)?”
陈娇听罢略微一笑,颔首道:“文君说的是。”
卓文君搅动着手中的黑子,似乎在说棋又似乎别有所指:“娘娘只要稳住棋眼,这局势还是对娘娘大有利处的。”
陈娇的眸光深邃,抬头又问道:“依你看来,棋眼如何?”
“正好。”
卓文君说完展颜一笑,“娘娘的棋眼就是陛下,依我看来这薄美人的子嗣来得正好,也需要有个子嗣来帮娘娘挡一挡那悠悠众口,既然已有子嗣那谁还敢对娘娘的专宠再有置喙的理由?况且椒房专宠在‘专’在‘宠’,娘娘只要握住棋眼,来日方长。”
卓文君走后陈娇一个人在棋盘前面怔怔的坐了很久。
卓文君的话没有错,刘彻登基四年除了皇后曾经小产之外再没有一个被宠幸过的宫人怀有子嗣,这对于两年之内广施雨露的天子来说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后宫继续这种情况刘彻自己都该怀疑生育问题了。
薄美人的这个孩子来的是时候,也的确有超越一般的意义,它对刘彻和整个大汉皇室而言都是一场“及时雨”,甚至对目前的陈娇来说都是一个保持专宠的挡箭牌。
可是陈娇的心里却还是难以平静,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让她觉得很累,很失落。
晚上刘彻来到椒房殿内殿的时候正看到陈娇靠在曲木扶手上出神的看着别处,似乎在想事情。
“阿娇,朕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刘彻上前思量着,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薄美人她……”
“我知道了。”陈娇回过神坐正了身体,抬头看着走近她的刘彻,“你高兴吗,陛下。”
“朕……”刘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娇,说实话他肯定高兴,这个子嗣无路男女都对他意义重大,可是他又不能在陈娇面前说高兴,因为他不想让陈娇烦心,毕竟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是因为他的一时糊涂和莽撞才失去了这个孩子,刘彻心里有愧。
“陛下,恭喜你,我知道你很高兴,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陈娇勉强牵出一个笑容,向刘彻伸出手,脸上却写满了失落。
刘彻拉住她的手坐在陈娇的身边,陈娇就势靠上他的肩膀,沉默半晌才说:“可是我却非常不高兴。”
“朕理解,以前是朕的错。”刘彻微叹,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劝道,“父皇有十四个皇子,但是坐上皇位的只有朕一个。以后,或许朕也会有很多孩子,但是坐上皇位的也只有你跟朕的儿子。所以呢,阿娇,孩子在宫里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值得你担心,我们很快也会有孩子。薄玉有孕是年节刚过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回来。朕之前接你回宫的时候向你保证在我们有孩子之前绝对不会去掖庭十四殿,每天都陪着你,朕说到做到。好了,不要为这点事烦心了,好不好?”
陈娇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我想打你一顿。”
这天晚上刘彻心甘情愿的被陈娇骑着打了一顿,锁骨上还留下了一道陈娇打他时无意间划上的指甲印,不过他总算让陈娇出了口气,自己心里都跟着轻松了许多。
刘彻想起这事就无奈又莫名的笑了,看着奏章都有些走神。
“陛下,鹿肉羹。”曹小北将刚送来的肉羹小心放在刘彻的长几上,劝道,“陛下看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的奏章了,日头都偏西了,歇会吧。”
刘彻看得久了本来神思就有些游移,曹小北一劝他就索性丢开了奏章,接过漆碗搅动了一下,吃了一口肉羹。
刘彻只吃了一口就又把碗放下来,邹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曹小北,尚膳监怎么回事,朕最近几日烦躁的很,让他们就不要上这些鹿肉刺参了。”
曹小北一听就明白了,这些都是壮阳的进补之物,正当盛年的天子因为皇后例行月事几天都没有临幸过女子,肯定不太舒服,再吃这些东西只会愈发烦躁。
曹小北心里也有点郁闷,心说前几日就已经吩咐过尚膳监了,怎么尚膳监的人还是那么不开眼,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嘛。
曹小北无奈,躬身道:“喏,小人明白了,尚膳监的人办事不利,小人这就去提点他们。”
刘彻不悦的挥挥手示意曹小北赶快下去不要烦他,随后他伸手捞过刚才没看完的竹简奏章继续看起来,不过他心思已乱,加上连续问政的疲劳,是越看越看不下去了。
曹小北刚出去苏一就进来向刘彻行礼道:“陛下,太后娘娘之前吩咐过让您过目的那些准备放出宫去宫人已经到了,您若累了,是不是看一眼?”
刘彻这才想起昨日随口答应了薄太后要过目一披放出宫去的宫人,这本是文帝时就开始施行的汉宫惯例,可刘彻向来不愿为这样的小事分神所以这两年这些事一直是薄太后主理。但刘彻最近不肯招幸掖庭宫人已经让薄太后苦口婆心的来宣室殿劝了好几次,要是不应承下来这件事,只怕薄太后又要训导他,他那么忙可真没时间跟太后耗,所以只能应承下来。
“让她们进来吧。”刘彻这会儿奏章也看累了,权当拿这件事调剂调剂心绪,反正也费不了多少事。
在苏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