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雷生的双足踏上一座身裹雪衣,晶莹玉洁的雪峰时,抬眼望去,入目尽是一片火树银花,奇花异草覆盖着的连绵伏岭。≠≈≥.≠8=1≤z≥≥.=c≤o≥m
群山外广袤的火色草原,与不停舞动身躯的茂密森林,纵横交错,像是一阵层层叠叠,起伏不定的浪头,卷起落下,一眼望不到边。
红色的大地,就像翻滚着的岩浆流淌不定,成群的湖泊,飞流急泻的岭巅瀑布,光灿夺目,灿若云霞的九彩天幕,交织成一个绚丽奇诡,生死幻化无常的九重魔境。
一群火红色的飞鸟,从山腰处飞起窜上,刚掠过姜雷生的头顶,便走完了一生的轨迹,纷纷从空中跌落摔入山底。
一片刚才还在他眼底,舞动枝干的花叶林,瞬间枯萎绝迹,呼号的风声席卷而过,留下的只是碎屑一地。
入眼的绿色森林,不多时就成了一片荒芜的红火色沙海,原本的沙漠绿地,却出现了越来越深的绿。
晶莹白雪覆盖的雪山,银衣稍一褪去,尚未等雪下的火红色植被生起,便已经赤罗罗的露出了嶙峋骨脊,雪山不再,万千火树,一瞬成灰。
死亡的孤寂,盎然的生命气息,不停的围绕这个诡异的时空,不停围绕在姜雷生身边转换,即使再看淡生死的人,面对着生命的如此脆弱,恐怕也会由衷的感到心惊,害怕真正的失去。
站在山巅的姜雷生,思感无限延伸,瞬间把握到了要找之人的真正位置,奋力奔下山坡,朝那方奔去。
咆哮的火云翻滚而过,橘红色的岩浆,似静实动的由黑岩裂缝中流淌而出,缓缓滚过冒着黑烟的大地,不时窜出几道飘逸的绿火,“嗖嗖”呼啸着卷过。
一座布满了黑色尖角的冰晶岩山,或许整栋建筑的主体,便是这座火焰腾腾的诡异冰山本身。
这个让魔界各族心惊胆战,让魔族族人顶礼膜拜的圣地魔殿,便像一座黑冰山般耸立于此。
哈比达思,这个掌管了魔界亿万生魂的魔王,此时正站在魔殿前的一处凸岩之上,用心灵之眼遥感着一股力量的逐渐接近。
蓦的,哈比达思双目异芒暴闪,忽然失去了对这股力量的感应,猛地一挥长袖,腾空而起,遥遥朝下界看去。
那里正有一道流星赶矢般的虚影,疾掠来。
哈比达思看到姜雷生的同时,后者也看到了他。
两人不一言,像是投石机抛射而出的两颗石丸,同时朝对方射去。
大地不现,天空遁去。
此时的两人,胸中无有天地,眼中只有彼此。
随着凄厉的尖啸声响起,哈比达思震臂点出的一指,就像是割裂时空的一道闪电,方一出手,便点中了姜雷生的眉心。
那一指的度之快,快到了指尖点上姜雷生的同时,一抹残影反而穿过姜雷生的头颅,贯穿而出。
哈比达思的一指,含着他对生命的感悟,阴极阳生的极端认知。
这一指之中,含着哈比达思毫无保留的经验,也含着极阴一端的死气。
姜雷生的耳中,先是被摄人心神的指风声充斥,紧接着,听觉瞬间抽离自身,天地重归一寂。
姜雷生动了。
不是闪躲,而是迎着哈比达思的一指,闭上了双目。
“叮”的一声,哈比达思的一指与姜雷生额头的接触下,居然出了一声类似金属交击的颤鸣。
两人同时陡然剧震,身体骤然反向抛飞。
哈比达思脑际“轰”然一震,无数破碎的画面,纷至沓来。
哈比达思心神俱震的看着这些未曾得睹的景象,十识顿时抽离肉身,从空中抛飞的身体,不受力的翻滚着跌到地面,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他本身却似是毫无所觉,就那么不雅的斜躺在火红色的大地上,动也不动。
姜雷生朝后抛飞的身体,此时却像是一叶飘荡的浮萍,在空中随风势而动,飘起落下,复又被一阵算不得大的风,从地上翻卷带起,因风而动,因缘起伏。
此时的姜雷生,同样沉浸在一个新鲜的天地中,忘人忘我,宠辱俱忘。
不知谁先醒来,又或者两人同时醒来。
总之,当姜雷生与哈比达思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一起,他们同时懂了对方的世界。
没有人,能比如今的他们更了解彼此。
无论缺点,善意,乃至与深藏在心灵深处,自身都难以察觉的污点,都不会被隐去。
如今的姜雷生,在哈比达思的眼内赤身罗体,却不单单是身无寸缕那么简单。
此时身披锦袍的哈比达思,在姜雷生的眼内,也同样赤身罗体,他对哈比达思心灵的熟悉,甚过于哈比达思自己。
世世代代,因果轮回的经验,是如此的清晰,乃至于两人同共把对方的经验,看作是自己的一生。
不分你我之别,无有内外之意。
只是这无声对望的一眼,便让哈比达思了解了姜雷生的来意,也让后者明白了前者的追求。
姜雷生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大殿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哈比达思一眼。
此时的哈比达思,仍旧泥塑般的迎风静立,唯一的动作,便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二人自始至终,未一语。
九重天魔殿,这个魔族的最高所在,一等姜雷生进去,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的景象,没有一器一物,内部空间完全是洞穴经自然风蚀后的原始景象,朴陋却隐含天地至理,那便是自然。
姜雷生淡然的目光,随意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