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流决然的话语中,不含一丝感情,断然道:“传令上下,即刻退兵!既然刘浩渺对本帅那一万兵马有兴趣,就让给他好了,有一万斗魔战骑将两万熊军拖在此处,我等也可安然退却,等刘浩渺重新集结兵力从汉成岭出来,自有别人对付,此处的胜负对我等已经毫无意义了。”
万里浪双目精芒一闪,振声道:“父亲!莫非是”八王御军“开到了?”
万古流一抖缰绳,掉转马头,朝左右喝道:“除了八王亲临,什么军开来都起不到作用了。你等速带一队人马赶至升日城西面,将散布中州东路的四万余斗魔战骑,全部归拢一处,等待本帅到来。”
说着,他从怀内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大儿子万里浪,道:“浪儿,你也一同过去,记住,如今首要之务便是保存实力,以应付即将来临的魔界大乱!无本帅将令,敢于轻出一兵一骑者,杀!”
“遵令!”一众将领轰然应诺,纷纷领着各自手下,策马卷尘,疾驰而去。
紧接着,几十面令旗舞动开来,数千斗魔战骑在一个个带队将官的命令下,依次掉转马头,开始朝汉成岭南面折转行进。
隐隐包围此处斗魔战骑集结地的四周密林,忽然间静了下来,可能负责此处佯攻的黑营带队将领,想不到万古流会突然撤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与此同时,从汉成岭西北方向,传来了阵阵喊杀声,那是一万周边斗魔战骑入山的方向。
茫茫大地在身下展现雄姿,呼啸的冷风从耳旁划过,姜雷生与引雷金鹰一前一后,先后飞至中州东部平原上空,下界则是正在惨烈厮杀的两方大军。
西面,无数辆包裹着铁甲的巨轮战车,车头上獠牙般布满了尖刺,在一面面丈高的方盾后,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三行,行与行间隔十至十五丈不等,隔着的两个中间地带,被如林的长戈铁矛布满。
战车大阵的后方,是严阵以待的三万魔族铁甲军,全身覆盖着银色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提握刀,排着十几个整齐的方阵,冷静的注视前方的战场。
魔族大军的后方,同样摆着两队披挂银甲的骑兵大队,在一声声带队将官的呼喝中,一个个牵着牦马兽缰绳的魔族骑士,取弓摘箭,马刀同时离鞘,纷纷小幅度的甩动着马缰,开始策马热身缓跑,慢慢前出至两军侧翼。
从天空望去,密密麻麻的银色铠甲,大面积的反射着魔日的光辉,道道银芒飞耀闪烁,寒光冷冽,骇人心惊。
东面,人喊马嘶,几万躁动不已的北地骑兵,望着阵前密密麻麻的尸堆,看着偶尔从牦马兽尸体后爬出的伤兵,艰难的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几步又再次踉跄跌倒,痛苦**,一个个急红了眼。
秉性彪悍,英勇无畏的北地草原勇士,面对着一堵似乎永远也冲不垮、击不穿的车盾大阵,历经十六个部落轮番冲击,死伤惨重,扔下了数千具尸体,仍旧寸步未进,非但没有畏惧退缩之心,反而激起了心中那股嗜血的兽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呜……呒。”
催军奋进的破阵鼓敲响,草原上预示着进攻的兽角声传来。
凄厉的马嘶,愤怒的狂嚎,几千整队在阵前,已经准备好冲击的北地骑兵,在战鼓与兽角的催进下,手舞弯刀,嗷嗷怪叫着冲离大阵,踏着场上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的继续朝车阵冲击。
千兽奔腾的隆隆响奏声传来,整个空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再也听不到战鼓与号角的声响,耳中尽是一片嗡响,充斥着万蹄踏地的沉闷鼓奏。
擂鼓一般的闷响,让端坐马背上的马悲鸿,胸中一阵血脉翻腾,风卷残云般冲出的几千勇士,瞬间被万蹄掀起的股股黄尘淹没,眼前只剩下一片如雾烟沙。
马悲鸿的心在滴血,这是他首次投放整整一个部落的兵力,用来冲击,为了击破眼前的车阵,更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不得不拿自己所在部落的全部兵力,誓死一搏。
马悲鸿现在所面对的这支大军,是“赤、黑、斗、八、方”五大魔族主力中,最善于防守,也是最少出动的一支力量。
无论行军或布阵,周身破绽难觅,八大兵阵临战之时,如火如风,变化万千,一旦与其对阵,任何行险出奇、心存侥幸的一方,都将会自食恶果。
因其所属八阵一向行军谨慎,步步为营,履平地若危,故而调动极为缓慢,但对阵时八阵车马却稳若庭山,闻惊雷而无惧,经恶浪而不动,有“八面火风,庭山不动”之称,故称八王御军。
马悲鸿明白,以正合,用堂堂之兵击皇皇之阵,便是破八王御军的唯一法门,否则只能避其锋锐,一旦相遇便要尽速脱离,不然一旦八阵轮转,陷阵之军必无侥幸。
马悲鸿不知道这支很少出动的八王御军,为何会恰好堵在与黑营约定好的进击路线上,只知道既然十六个部落的首领,联合决定了破阵,他就只能将手下儿郎的生死,看作一个个为了最后胜局而消失的数字。
毕竟,击破眼前的八王御军,尽快开至晋城,瓜分雾火城的胜利果实,对草原上十六个穷怕了的部落酋长,实在太过有吸引力了。
蹄声震震,吼声隆隆。
如蝗的箭雨从头上刮过,身旁是不停落马倒下的同伴,草原勇士们一个个藏腹坠蹬,弯刀拖地,尽量减少身体的暴露。
几千北地骑兵在疾速冲锋中,逐渐拉成三线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