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流转,慢慢从耳边润淌过去。
回忆的清流越过岁月的尘嚣,在脑海里撕开一道口子。最后,缝隙越来越宽,清流逐渐泛滥成海,淹没所有的本能。
充斥在易无风脑子里的,只有被回忆覆盖住的过去。
先帝的子嗣众多,其实易无风不是最讨先帝喜爱的。那时候,清贵妃跟肖贵妃很得先帝的宠爱,特别是清贵妃。子凭母贵,自然清贵妃所出的五皇子最得先帝的欢心。甚至,先帝还动过将五皇子立为太子的心思。
而易无风,不过是凭着是皇后所出,平白占着嫡长子的名头罢了。
尽管先帝并不特别喜欢易无风,但对他的要求却是最为严格。各门功课稍有差池,便会受到先帝的责罚,武艺学科,少许偏差也是不行的。
从先帝看自己的眼神中,易无风从来都没见到过父亲的慈爱。
如果不是后来,五皇子发生意外,肖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也在那场大火中夭折。易无风想,太子之位是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的。
易无风的母亲虽然是皇后,但也不过是先帝碍着易无风外祖家的势力,不得已才将其册立为皇后的。就像现在的易无风一般,虽然他不喜欢郑怡秋,但他又不得不将她立为皇后。因为郑怡秋的父亲是郑国公,他不能缺少郑国公的支持。
纵然他喜欢的是冷妃又如何,他能给冷妃的,也只是一个妃位。还有良妃,其实他很讨厌良妃,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无奈良妃的父亲是最有权势的异姓王。如果没有那些外戚的势力支持,他易无风根本登不上大宝之位。
想想,易无风就觉得自己无比窝囊。
深爱的女人保护不了,拥有的江山也是靠着外戚的力量在稳固着。
更郁结的是,他心中所有的苦涩,连一个倾听的都没有。他就像一只孤独的兽,展示人前的永远是意气风发时的威风凛凛,他的落魄无助,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留给自己****。
回想着这些,易无风心中就一阵一阵的难过。
迷蒙着悲伤的眼神,易无风看着于绯诗的眸光有些迷离。好像在透过于绯诗,在看着自己的过去一般。
几乎是苦笑着,易无风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
“罢了罢了。”其实,易无风自己也没有想到,于绯诗的箫声会勾起他这么多的过往。摇了摇头,端起一旁奉在案上的清茶,自若的端起呷下一口。
箫声停止,于绯诗退下候在易无风下手的位置。
看着于绯诗一脸谨慎的一丝不漏的神情,易无风忽然间,觉得很心伤,
“于绯诗,你会不会觉得朕很可怜?”
“啊?”丝毫预想不到,易无风会有如此让人震惊的言语。于绯诗瞬间就愕然在原地,扬着疑惑的眸子,不解的看向易无风。眼中疑惑迟迟没有退去,不过神色已经恢复清明,
“皇上是不是心情不好,不然,臣妾再给皇上吹奏一曲?”
世上的聪明人有很多种,但有一种最让易无风赏识,就是如于绯诗一样。凡事不究根问底,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事情。
轻轻笑出一声,易无风再次摇了摇头,
“不必了。”不知为何,听到于绯诗的声音后,易无风因过去而焦躁起来的心,很快就平复下去,拒绝于绯诗的请求,易无风站起身,
“罢了,朕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恭送陛下!”似是松下一口气,于绯诗没有挽留易无风,躬身恭送易无风离开。
也不指望于绯诗会挽留自己,易无风泰然移开脚步,走出门口。易无风心中清楚,如果后宫里还有人不稀罕得到他的宠爱,那人肯定就是于绯诗。易无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肯定,但是他就是知道,特别是今夜之后。
或许,于绯诗真的是他的知音。又或者说,于绯诗真的是一颗特别的棋子,特别的存在。
没有易无风想的那么深沉,送走易无风后,于绯诗恢复自然。没有让点红等人再来伺候,若无其事的回到内殿,安然入睡。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对于绯诗没有把易无风留下来过夜的行径,点红几乎是痛心疾首。恨不得给于绯诗好好的上一课,把于绯诗跟怀袖弄的是哭笑不得。
跟点红的莽撞不一样,怀袖毕竟是在良妃身边呆过的人,对宫里的事情看的要比点红明白。所以,怀袖不以为于绯诗做的就是错的。
下一盘棋,不到最后都不会知道到底是谁输谁赢。何况,我们不过是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娘娘。”等的点红下去备置晚膳后,怀袖躬身上前。
于绯诗盯过怀袖一眼,微笑着挑眉,唇角轻柔勾起。点落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难道你也跟点红一样,认为我昨晚没留下皇上是错的?”
“娘娘自有主意,奴婢不敢多加妄言。”浅笑着摇摇头,怀袖得体的回答。
亦是噙着笑的回望着怀袖,于绯诗漫不经心,自顾开口,
“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是。”没有故作扭捏,怀袖坦然相应,
“陛下的心思素来深沉,娘娘若是表现的太为迫切,反而会让陛下认为娘娘是有心而为之。娘娘如此一来,可谓是消除了陛下的疑心。还是说,娘娘本就无心?”说到最后一句,怀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句,听出来的语气,却是难得笃定。
“噗哧!”落下刚刚浮在脸上的漫不经心,于绯诗轻笑出声。淡淡扫过怀袖一眼,对怀袖露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