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还没醒吗?”碧云守在暖阁里,宣德殿的宫女来看望了好几次,碧云示意她小点声,拉着她到了外间。
“娘娘最近太累了,多让她休息会儿吧。”
那个小宫女应了声便回宣德殿回话,碧云望着里间软榻上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又一宫女从宣德殿匆匆而来,神情略显慌张,碧云一看到那宫女的身影,心里便咯噔一下,这宫女是宣德殿的掌事宫女,她亲自前来,定是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碧云连忙迎了上去,忐忑的问道。
“快把贵妃娘娘叫起来吧,御医说皇上就吊着一口气,说要见贵妃娘娘呢。”
碧云脸色刷的白了,这些日子柳贵妃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她当然知道都是因为皇上,碧云跟在柳贵妃身边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贵妃心中所想,若是皇上驾崩,柳贵妃铁定会跟着去了啊。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碧云一震,连忙往暖阁里跑去,若是柳贵妃见不到皇上最后一面,该是多大的遗憾啊。
当柳贵妃踉跄的身子进了宣德殿后,殿外已是哭声一片,柳贵妃脸色苍白,她如何不知这哭声是为何,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母妃……”慕容燕声音哽咽,眼眶已是通红,起身将柳贵妃搀扶进来。
皇后见慕容烈的唇角动了动,俯身凑上前这才听清他说什么,皇后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吩咐所有人都出去,只留柳贵妃一人即可。
众人都明白是皇上有话要和柳贵妃说,在这个时候了,也不计较什么,遂都退了出去。
“母妃,那儿臣在外面守着。”慕容燕看了眼父皇,又看了眼母妃,两头都放心不下,柳贵妃却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床榻上那人,根本没有理会慕容燕。
柳贵妃不敢上前,好像走到他面前,他便要离开似的,她站在远处,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芳华……”过了许久,床榻上传出虚弱的声音,一声芳华,没有怨恨,唯有不舍。
柳贵妃猛然一颤,跌跌撞撞的走到床榻边,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床榻上的人毫无生机,眼神已经渐渐涣散,面容苍白,枯瘦如柴。
“起,地上凉。”慕容烈一直憋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柳贵妃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再多的话。
柳贵妃没有起来,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握住了慕容烈的手,他的手怎么这样凉?
“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你这样的,都是我。”柳贵妃浑身战栗,泣不成声,“这些天,我一想到你就要离开我了,我就心慌的厉害,二十多年了,若是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我想过了,除了你什么事都不重要,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这一生能遇到你我就知足了,我什么都不求了。”
“大秦……不能……”慕容烈想替她擦擦眼泪,可这个动作,他以后再也不能做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保护她,爱她。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来不及了,晚了……”
“不,来得及,来得及的。你不要抛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二十多年前,你把我带进宫,答应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的……”
都是她不好,虽然自从慕容烈知道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有继续在他的饮食里下药,可到底是伤了他的根本,说到底,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亲手杀害了他!
不!想到这里,她便痛不欲生,这些年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啊!整个人浑浑噩噩,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情,她的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甚至还有他的,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
柳贵妃抬眸,蓦地瞥见慕容烈眼角的泪滴,整个人便像被掏空了一样,甚至都忘记了替他擦拭。
“芳华……来……”
柳贵妃这才微微俯身,将耳朵贴上去,慕容烈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此时也只不过是强撑着,他舍不得离开,终究是舍不得……
慕容烈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到柳贵妃的耳朵里,她的泪水流的更凶。
“我、我从来没有后、后悔爱过你,也、也不曾怨恨你,不要自、自责,好好活着,忘了这、这一切吧,好好……”
“我情愿你恨我啊,你应该恨我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柳贵妃趴在他的身上,巨大的悲痛笼罩着她,“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补偿我犯下的罪孽,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柳贵妃察觉不对就,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缓缓抬起头,慕容烈紧闭着双眸,唇角微扬,还带着一丝笑意。
“啊!”一声凄惨的哭声从宣德殿中传出,外面的人都一惊,慕容燕最先往殿内奔去,进殿的那一霎那,他的身子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上,柳贵妃趴在床榻上,面前一片血迹。
不出一日,皇上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甚至是全国。
秦·弘烈十七年,三月二十日,秦昭帝慕容烈驾崩。
郊外的一所小院里,慕容默立在院中,身形萧索,眼眶泛红,苏衣秀只是在房间里默默看着他,也不多言语,知道这种事情旁人的劝说是没用的,哪怕皇上待慕容默不好,但终归是他的父皇,慕容默如此重情之人,如何不悲痛。
慕容默双拳紧握,如果仔细看去,会发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