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上晌,宫里照例有赏赐下来,随着赏赐一道来的,还有皇上的口谕:宣淳郡主进宫赴宴。
秦玥很是惊讶。
大都王朝有规定,家中有长辈去逝,底下子侄皆要守制,根据与死者的亲疏远近来决定守制的时间。
何况老太太己提前向宫里告了假,凤琛这是闹得哪一出?
疑惑归疑惑,如今圣旨已下,秦玥也只得准备进宫赴宴。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看书的秦嫒冷冷一笑,“去吧,有好事等着你呢!”
宫宴分别在武英殿和群芳殿举行。
武英殿里,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和王公贵戚都到了。
燕渊赫然在列。他虽然无官无职,也并不是真正的名门勋贵,可那雍容的气度,高贵的仪态,清丽的风姿,比之任何名门贵胄都要出色。
其他大臣都是两人一张几案,只有燕渊,小小身子却独占了一张几案,挥手让侍酒的宫女退下,自己在那自斟自饮得愉快。
皇上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讲话,燕渊已喝空了三坛佳酿,潋滟的眸子显得更加灼亮。他右手撑着额头,微眯着眼看向上首端坐的皇帝,嘴角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得让人火起。
已经有好些大臣对他表示了不满。虽然皇上说今儿个不论君臣,一切随意,尽情吃喝痛快。可还真没有别的人敢将皇上这话当成真话。即便发生了祭台倒塌之事,群臣也没有对当今圣上失去信任。今儿个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貌视皇上。怎样也算失礼的!
皇上当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可脸上并无不悦。慷慨激昂地说完场面话后,就举杯与朝臣们共饮。
如此酒过三巡之后,大臣们便开始轮番回敬皇上。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敬过皇上之后,那些对燕渊不满的臣僚便开始过来找碴。
燕渊高仰着头,很不屑地斜睨着他们。
“燕公子这趟南豫之行,立大功了!”
燕渊闲闲道:“就算是立功,也是国公爷的功劳。燕某只是陪客。可不敢居功。”
“呵呵,谁不知道燕公子是很有本事的人,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当年的忠烈王可是……嘿嘿……”
那话里的未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讽刺和嘲讽的意味。且扯上了忠烈王。
燕渊的脸唰地沉下来,将酒杯重重往条案上一搁,语气冷冷道:“忠烈王已逝,莫要污辱故人!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其中一个不怕死的大臣偏不信邪。凑到燕渊耳边口气暖昧地低声道:“燕公子,你也莫要生气,忠烈王与皇上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虽然年纪小,可生长在沈家,肯定听说过,只不知究竟谁是攻?谁是受呢?哈哈哈……”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
紧接着,便响起“啪啪”的掌嘴声。
下一刻。先前说话的大臣猛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和着鲜血一起吐出来的还有牙齿。因为剧痛,使得他整个脸部都变了形,红忡得厉害,那模样可笑极了。
燕渊身边当然还聚集了别的大臣,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在此时此刻动手打人,更没有看到他是怎样出手打的人。速度快得令人咋舍。
“你……你……”那人被打掉了满嘴的牙齿,说话都不利索了,含糊不清地连说了两个“你”字,便栽倒了地上。痛昏了过去。
立时群臣们一片哗然。
有大臣大声嚷嚷道:“不好!吴大人昏过去了!”
很快大殿里的人都朝燕渊的位置看过来。
皇帝的目光也往这边瞟了膘,且微微地皱了皱眉,神情略有不悦。
“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问道。
立时有人上前禀道:“皇上,燕渊无辜殴打大臣。吴大人满嘴的牙齿都被打掉了。皇上,燕渊在宫宴上此等作为,分明不将皇上您放在眼里!”
“就是!太目无王法了!皇上还在这呢?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殴打大臣!”
“皇帝抬举他,让他一个无官无职的闲人参加宫宴,这家伙不但不感圣恩,还大闹宴会。理应受到重罚!”
众大臣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谏言。
早有随侍的内侍和宫女将所谓的吴大人扶出殿去,请太医医治。
燕渊冷然看着这一切,又斟了杯酒自在地喝着,完全不将这些弹劾他的大臣放在眼里。
“燕渊!”
“臣在!”
“朕想听你自己说——为什么要打伤吴大人?”
“诽谤皇上的英名,侮辱已故的忠烈王……难道他不该打?”
“你说什么?”皇上吃了一惊,不由坐直了身子。
燕渊冷冷一笑,眸子森寒如水,邪邪地看着皇上,又环视了满殿的重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那家伙居然问我,你们俩,谁是攻,谁是受?”
这话一抖出来,不但皇上变了脸色,几乎全殿的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在他们心里,都在猜测皇上和忠烈王之间的关系,也听到不少的留言,可却从不敢在皇上面前表露一二。上一次江尚书被谄害,对方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皇上一怒之下,还将江尚书下了诏狱,差一点就是处斩。后来却不知怎么地,又将江尚书无罪释放。可最终,江家也没有逃脱倒台的命运。这幕后的黑手,除了皇上,还会有谁?
简而言之,忠烈王——那就是皇上心里的大忌。
谁也没有料到,燕渊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话说出来,且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