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也跟着大笑。
笑过之后,却认真道:“说实在的,萧四娘,阁主一直很挂念你。可是为了大业,不得不如此,你也得体谅他的苦心。”
老太太身躯微微一震,默了半晌,冷然道:“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可如今,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这个仇一定要报!”
灰衣人沉默。
老太太依然跪在蒲团上,昏浊的眸子闭得死紧。
灰衣人叹了一声,转身慢慢消失于观音塑像后面。
老太太颓然一下子瘫倒在地,憔悴的老脸上尽是悔恨痛苦的神情。
人生到老,总有许多无可言说的经历和秘密。
当年的萧家虽是大族,却早已没落。本应待字闺中的萧四娘自幼跟随高人习武,学得一身好武艺。这才有机会上阵杀敌,与国公爷情投意合,结了夫妻。
此后,随着炫王的起事,秦家与萧家皆以从龙之功被封当朝国公,一跃而成为大都王朝的顶尖勋贵,一时盛/宠无限。
那些隐秘的往事,再也没有人提及。
灰衣人悄没声息地出现,勾起了老太太封存多年的记忆,再也无法平静……
良久,老太太才站起身,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泪迹,颤魏魏地走出小佛堂。
刘嬷嬷忙上前扶住她,一起往静宜院正房里去。
老太太才刚换了衣裳出来,段氏和宋氏就到了。
段氏和宋氏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的样子。
老太太自知愧对这两个儿媳妇,言语里便少了往日的凌厉。
“老大老二去了,咱们还有锦哥儿铮哥儿。日子还是要过,都节哀吧!”
段氏听了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母亲,世子爷,世子爷死得好冤哪!他平时身体好得很,连个头痛脑热都没有犯过,怎会突然暴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母亲。您说。是不是有人下毒?”
老太太神情黯然,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道:“人死不能复生。老大媳妇,好好管着这个家,等国公爷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宋氏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几步上前跪在老太太面前,“母亲。我与大嫂的想法一样,二爷不明不白地死在楚州,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啊,您得派人去查!”
老太太平素很看不上这个媳妇。可此时却也耐着性子劝她,“老二为这个家做了不少事,我老婆子都记在心里。以后也决不会亏待你们二房……”
顿了顿,老太太继续道:“一接到消息。老三就派人去了楚州,即便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也要将老二的灵柩迎回来。你好好照顾几个孩子,他们没了父亲,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老太太的一席话,让宋氏心里好受了些,可随即想到那些谣言,火气又冲了上来,“母亲,三弟派去的人,可靠吗?母亲怕是不知道吧,外面都传遍了,都说,都说……”
“都说些什么?”
宋氏咬着唇,嚅嚅道:“都说三弟为图世子之位和秦家家产,害了两个哥哥——”
老太太脸色一变,重重拍着面前的案几,厉声喝道:“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
宋氏吓得不敢吱声,眼底却分明有恨意闪过。
段氏连忙上前解围,“唉,二弟妹,我看你是伤心过头了,下人乱嚼舌根的话,哪里能信得?这些天若不是三弟忙前忙后地奔走,我们秦家早就完了!你这样说话,难怪母亲要生气了!”
一边说,一边搀了宋氏到边上站着,又不停地对她使眼色。
宋氏强忍着不满,扭捏着对老太太认错,“母亲,是媳妇不好,说错话了。”
老太太本来想好好训她一顿,可想到已故的儿子,心肠立时软了,“老三本性纯善,一向对两个哥哥尊敬有加,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以后莫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否则绝不轻饶!”
说完又对段氏道:“老大媳妇,姑息就等于养歼。府里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段氏忙应承下来,又拽着宋氏给老太太行了礼,才转身出了屋子。
两人行到园里一个僻静处,跟随的婆子丫鬟都离得远远的。
宋氏心里憋着气,早耐不住了,“大嫂,你刚刚为何要劝我?”
段氏暗恨这个没眼色的宋氏,可这会儿想着她还有利用价值,便耐心地解释道:“如今老三是她膝下唯一的儿子,能不能振兴秦家就靠他了。不管这事儿是不是老三干的,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怀疑老三,更不会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宋氏的火气更大了,一把撂开段氏的手腕,“不是你让我这样问的吗?现在老太太生了气,又都将责任怪在我身上了。”
段氏极度无语,这个二弟妹脑袋不开窍,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难怪一直不得老太太的喜欢,就不会拐拐弯,抹抹角说话嘛,真是的……
段氏心里把宋氏腹诽了一阵,脸上却赔着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疼老三,恨不得把秦家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三房。你说得那样直白,任谁听了都会生气。而且我们来也只是探探她的口风。”
宋氏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缓了缓,她也晓得刚才的话说得太直了,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却不想在段氏面前承认而已。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分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段氏一把扯掉外面罩着的素服,脸上毫无一丝悲伤的表情。
这些年来,世子爷不断在外沾花惹草,最近更是吵着闹着要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