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这么一通发泄,第二天总算是恢复原本活泼的样子。他前一日旅途劳累,回到郭府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傍晚,被郭湛安哄着吃了晚饭,又早早去休息了。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他才注意到郭府众人的装扮都十分素净,连平日里挂着的灯笼也换成了青色的。
贾欢在一旁瞧着,见霍玉下意识咬住下唇,便笑着说道:“少爷说了,虽然咱们府上不能披麻戴孝,但大家穿得素净点倒是可以做到的。这些灯笼也是少爷接到您的信之后让我派人去采办的,不知道是否合二少爷的心意。”
霍玉深吸了口气,这才没在贾欢面前失态,略带着哽咽说道:“哥哥、哥哥其实不必替我做这些,若是有客人到访,让他们瞧见了可不太好。”
贾欢一本正经说道:“少爷说了,二少爷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家中有长辈去世,本来就不宜多招待客人,二少爷放心吧。”
霍玉点点头,收下了郭湛安的这份心意。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微微皱眉,说道:“你去忙吧,我先回屋。若是有什么事,就去书房找我。”
贾欢见霍玉面色如常,便放心走了。
霍玉回到房中,小心地解下自己一直带着的锦囊,将锦囊放在手心打量。
他跟着郭湛安的这两年,长了不少见识,自然能瞧出这锦囊的材质和做工都不是一个土匪可以拥有的。
霍玉小心翼翼把锦囊打开——这还是他自己头一次对锦囊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心——他把玉佩放到一旁,打开纸条,对着上面的“钰”字出神。
所以,自己的名字其实是“钰”?
但很快,霍玉回过神来,把玉佩和字条都放回锦囊里,打开抽屉里的一个盒子,把锦囊扔到里面,又把抽屉锁好。
不管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不管自己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这些对他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
他是霍玉,是霍大山的儿子,是郭湛安的义弟。
等到了晚间,霍玉身着xiè_yī躺在被窝里,冷不丁被郭湛安瞧见了,后者问道:“玉儿,你一直挂着的锦囊呢?”
霍玉老实回答:“锁在抽屉里了,那东西、那东西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我觉得戴着也没什么意思。”
郭湛安明白霍玉这是强装出来的不在乎,要不然何必多此一举把锦囊放进抽屉里好好保管?大可以随便一扔就了事。
虽然霍玉不愿意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害怕面对父母抛弃自己的事实,但从心底里依旧存着一丝侥幸,希望父母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抛弃自己;又或者当时事态紧急,只是想把他藏好,之后返回来寻找时,自己已经被养父霍大山抱走了。
郭湛安不欲拆穿霍玉,只是伸手揉了揉霍玉的头发,说道:“不戴就不戴吧,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霍玉这才有了些精神,掰着手指将自己今天做的事一桩桩说给郭湛安听,末了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琢磨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哥哥,我要替爷爷守一年的孝,要不然我先搬去别的地方,免得给哥哥你添麻烦。”
郭湛安转头去看霍玉:“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是府上有谁冲撞你了,还是有人说什么了?”
霍玉连连摇头:“是我自己想的,毕竟我还在孝期,冲撞了哥哥就不好了。”
郭湛安伸手捏着霍玉的下巴,问他:“那你现在还跟我一张床,是不是冲撞了?”
霍玉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从郭湛安怀里挣脱开,说道:“那、那我先去旁边屋子过一夜,明天就去找个僻静的宅子。”
郭湛安忍不住笑出声来,重新把霍玉揽进怀中,说道:“你我之间还要分得这么清楚么?要是你我之间有一个是女子,那倒是能一起光明正大守孝了。”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分,郭湛安亲了亲霍玉的额头,又说道:“你放心,都为男子又如何?只要我们彼此真心相待,又比这世上任一一对恩爱夫妻少了什么?”
霍玉闷闷的声音从郭湛安胸口处传来:“我、我到底不是女子,不能替哥哥你传宗接代,等将来回到京城,哥哥的父母免不了要替哥哥相看妻子。要是那样,不如现在断了罢了。”
“胡闹!”郭湛安忍不住在霍玉后背上打了一下,“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去一趟桐花县,你都生出离开我的心思了?”
霍玉不敢抬头去看郭湛安,只是低着头说:“反正连亲生父母都可以不要自己的儿子,这个世界上的感情还有什么是可靠的?”
郭湛安一手捏住霍玉的下巴,迫使后者抬起头和自己对视,看见霍玉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郭湛安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说是不在乎,可哪个有血有肉的人会不在乎自己亲生父母抛弃自己的呢?
郭湛安不由想起自己母亲离世时的场景,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年纪虽小,却在那一天长大了不少,心也冷了。原本被母亲一手营造出来的温馨的家变得冷漠无比,特别是柳菲菲进门后,那些以前围着自己转、绞尽脑汁讨好自己的仆人转头就去讨好新的郭家夫人,好像郭家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比起那时候的自己,现在的霍玉一定更不好受。
这么一想,郭湛安原本的那半肚子火气都转为了怜惜,柔声哄着:“玉儿,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你现在谁也不信。但是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你就呆在我身边,瞧着我是怎么疼你宠你的,好不好?”
霍玉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