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郭湛安所料,眼看着寻宝一事热火朝天地展开,躲在暗处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进山消灭证据的同伙暴露了行踪。
“大人,今儿个发现其中两个,我暗中跟踪了一路,他们在三里外搭了个茅草房。”李虎甚至来不及先回家,背着弓箭就跑来县衙。
这几日李虎每天都进山佯装打猎,暗中观察原先那群衙役的踪影,今天总算是有收获了。
郭湛安眼中精光一闪,问道:“看清楚了么?有几个人?武装如何?”
李虎答道:“那地方地势平坦,我不敢太过靠近。远远瞧着,看到的有六七个人,但屋里头还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郭湛安沉默良久,又问道:“如果我让你现在召集人手,去剿灭这群叛贼,你有几成把握?”
李虎吓了一跳:“大人怎么这么急?难道不应该上报朝廷,让朝廷来捉人么?”
郭湛安摇头说道:“消息放出去,这件事就等不到朝廷派兵了。这是杀头的罪,一旦坐实,满门抄斩也使得。这几天他们找不到机会,再拖下去,只怕他们要主动出手,抢占先机。”
李虎大惊:“大人的意思是,他们要造反了?”
“不是造反,”郭湛安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只要把知情的几个人都杀了,他们就安全了。”
这下李虎可就坐不住了,人命关天,更何况这可是他自己的命!
李虎当下便道:“大人放心,我现在就召集兄弟,就等着大人的吩咐。”
郭湛安点头说道:“一天的时间,明天正午时分,你再来找我。记住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你只消和他们说,抓到上任县令的同伙。若是把这群人抓住了,上交给朝廷,自然少不了桐花县的好处。”
李虎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点头应道:“大人放心!”
说罢,他便急急地离开县衙,去召集人马了。
另一边,郭湛安顾不得把官服换下,放下笔便出门去寻陈撷浩。
听完郭湛安所说的,陈撷浩面露难色:“大人,不瞒你说,这些天大家都进山寻宝,别说召集壮丁了,连老弱妇孺都找不到。”
郭湛安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着,说道:“县长见过那金元宝么?”
陈撷浩不解,问道:“从未见过,老五捡到之后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他家婆娘孩子都不给瞧,天天抱着睡觉。”
郭湛安淡淡一笑:“县长不如去看一眼,看看那金元宝底下有没有官印。”
陈撷浩闻言大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官银?”
郭湛安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说道:“眼见为实,县长不如去看看,好过听我说的。”
陈撷浩略一思索,眉头皱紧:“大人知道那元宝底下有官印,莫不是见过那元宝?这、这金元宝,难道是大人特地放在那的?”
郭湛安并不回答,继续说道:“我记得桐花县上一任县令就是因为私藏官银,被捕入京的吧?县长大人,桐花县如今危在旦夕,是山中的宝藏重要,还是全县百姓的死活重要?”
陈撷浩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他看着眼前的郭湛安,原本因为修建水利一事而积攒起来的好感烟消云散。
“大人,桐花县的县令可是你,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郭湛安并不放在心上:“本官到任上不过两个月,个把光景哪有机会私藏官银呢?再说了,我是从京城来的,京城中自然有人帮我。县长大人,你觉得呢?”
陈撷浩信以为真:“大人,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大家都去山里头寻宝了,你叫我怎么办?”
郭湛安看着陈撷浩,笑意愈发得冷了:“县长大人在桐花县不是一呼百应么?既然如此,就由你出面,喊人来一起捉叛贼。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正午,如果没有凑齐四十个人,桐花县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郭湛安这话实则大半是为了吓唬陈撷浩,让他别再动那么点小心思。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郭湛安请来疏浚郎,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修建水利,在桐花县当中声望大增,甚至在年轻人里超越了陈撷浩。这让陈撷浩隐隐不安,刻意放出风声来说郭湛安居心不良。
郭湛安暗中让贾欢仔细查探,更是发现这几天那么多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进山寻宝,这当中也有陈撷浩的怂恿。
这家伙,是不想沟渠那么容易建成呢!
郭湛安本意的确不是为了桐花县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不过是想在任上做出些漂亮的业绩来,好在三年后的考核中升迁。可是,他的目的符合桐花县百姓的利益,双方互惠互利,并不存在矛盾。
陈撷浩这么做,无异于给他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阻力,郭湛安自然是不乐意的。
或许是之前都太好说话了,这让陈撷浩看低了他,郭湛安可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包。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打中七寸,今天就是要把陈撷浩那点高傲和小心思全都给捏个粉碎!
果不其然,陈撷浩听了,心中惧意更甚,他生怕郭湛安一个不快活,就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把他们桐花县给供出去,忙点头说:“大人放心,我明天一定凑齐人。”
郭湛安起身道:“那我就在县衙恭候县长大人了。”
等郭湛安走后,陈撷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恨恨地把郭湛安全家男女老少连同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这才起身出门,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