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已经趋于平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掀开锦被的一角,只见她身上穿着柔软的里衣,过于苍白的纤纤玉手露在外面,手腕上赫然绑着一层层白布,白布下面,隐隐渗出血迹,看起来伤得不轻。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她的手腕,她的眉头就痛苦地皱起,唇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哥,我没事,不疼!”她的嘴里含糊地说着,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语调,带着强撑的笑意。
见到她这般模样,他居然有些鼻酸。
阳光在睡梦里感到李云峰在帮她包扎伤口,接着又看到他口吐鲜血倒在她面前。
“哥!哥你怎么了?哥!你等等我!”她惊叫着醒过来,往枕边看过去,却看到朱由校坐在她的床边。
朱由校见她这一动又出了一身的虚汗,知道她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于是握着她的手,想给她度些真气,没想到阳光看清楚是他,却摇摇头,颤抖着抽回了那只受伤的右手。
“我死不了。这后宫里不太平,你的真气留着自己用吧。”她声音微弱,却又语气坚决地说。
朱由校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起她刚才口口声声叫着的那个人,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不是在叫他,这让他有些愠怒。
“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倔强,还在跟朕赌气吗?”他冷声说道。
阳光本来也不对他报什么期待了,所以看到他这样蛮横的样子,也不伤心,只平静地对他说:“我真没有跟你赌气,我跟你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只是,我真的没有力量坐起来了,你也别计较我的无理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朱由校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纱帐,也不跟他分辨了。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在跟他赌气。
明明是他在跟她赌气。
“好吧。那你告诉朕。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朱由校问道。
阳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今晚入更的时候,我正在浴间沐浴,忽然间屋里出现了刺客。还杀了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我情急之下应战,真的没有时间穿好衣服,没想到我跟那些刺客交手的过程中,发现他们都中了尸毒,我无奈之下斩下了他们的头颅。这是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我斩下他们的头颅以后,刚走出房门,就陷入了一个邪阵,是用横死的冤魂布成的血阵,在这个阵里。任何法术武功都没有用,我的力量也在急速的流失,我只好祭起了血八卦,妄图做最后一搏。这个时候云峰——也就是你的后世之身,突然出现把我从那个邪阵里救了出来,他祭起了七星北斗阵与邪阵对抗,可是今晚月明星稀,我看他力有不支,就割破手腕,用我的纯阳之血洒进了七星北斗阵里。这才破了那邪阵。云峰在破阵时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个时候御林军冲了过来,我还来不及解释,他们就刀剑相向。云峰为了保护我又中了一剑,我是情急之下才杀了人,然后你就到了,你也知道,你的后世之身不能跟你在同一空间并存,所以云峰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弹回到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我知道他的内伤撑不了多久,他那人,习惯了多少内伤都忍着,我怕他撑不过去……”阳光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下来了,她颤抖着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恳求着说道:“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找他!你帮帮我!”
朱由校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想到她是为另一个人哭的,心下也不是滋味。
“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朕可曾亏待过你?”他沉着脸问她:“你就那么想回去?”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阳光轻声说道:“今天晚上的事太蹊跷,如果说这是一个圈套的话,那么设这个圈套的人太可怕了,我跟云峰两个人的灵能加在一起才侥幸逃出他的毒手。你也回想一下,宫中有没有能够驭鬼的异能人士?深宫之中如果藏着这样的奸邪之人,对你来说太危险。”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怀疑魏忠贤!你没提到他的时候,朕甚至根本就想不起来他是谁!他不过是乳母身边的一个太监,没权没势,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他在陷害你?”朱由校不耐烦地说道:“宫里会法术有功夫的,除了你还有谁?朕不知道你和你师兄先后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你毕竟是朕的师妹,朕还是希望你好自为之,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吧!也好好面壁思过!”
阳光刚才真是一心为他着想,没想到却被他如此怀疑曲解,她心里的火也蓦地上来了:“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都不信!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审问我吗?你是云峰的前世,是我的师兄,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朕不过是你想要达到目的的工具,你觉得朕这个工具没用了,就想丢下朕一走了之。”朱由校指着她吼道,“你心里只有你那个世界的师兄,你又何尝为朕着想过?你来到这里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朕何时为难过你?可是,你可有一刻体谅过朕的辛苦和难处?你没有!自从你进宫以来,你对朕疏离、逃避、虚以委蛇,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你敢说不是?”
阳光看着他伤心的样子,目光也黯淡下来,苦笑着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彼此都隔着心呢。不怪你,只怪我身为女人,我若是男人,你自会以对兄弟的方式对我,而不是以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