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慕容逸,碧霄宗落月峰峰主凤轩的开山大弟子,凤红衣是我的小师妹。
我几乎是看着红衣长大的。刚刚被师傅从山下捡回来时,她还只是个小娃娃。被裹在襁褓里,水汪汪的眼睛,圆圆的小脸,藕节似的胳臂。师傅逗着她,指着我说:“红衣,这是师傅的大弟子,你的大师兄。”说着,把她塞到我怀里。
我从没抱过这样娇软的婴儿,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怀里天真的孩童咯咯一笑,伸出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看着她澄清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柔软了。
凤红衣,我的小师妹,我的小妹妹!
师傅一直是沉默的,据说是因为我无缘得见的师娘。落月峰上唯一的欢笑就是红衣,总是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梳着双丫髻,来来回回奔跑个不停,留下一串串银铃一样的笑声。
听她笑得欢快,师傅禁皱的眉结总会舒展开。而我和锦年总会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再长大一点,红衣说她喜欢我,要做我的道侣。说这样,就可以每天让我陪着她,从清晨到夜晚。可以一起看庭前秋月,观峰间流岚。
我失笑,这个小姑娘,她还那样小,那样娇!甚至分不清道侣和哥哥的区别。我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顶,不答应,不拒绝——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锦年是喜欢红衣的,这不奇怪。两人年纪相若,而红衣又是这样明媚的少女。师弟和师妹在一起,似乎不错?
彼时,红衣还只是个张扬骄傲的小丫头,只是那个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妹妹,是我心头的一抹旧时光,充满温情而让我不能带半分亵渎。
后来我爱上江采菁,我爱上的第一个人。
我爱她的温柔也爱她的坚韧,也爱她挣扎向上的倔强姿态。那时候,我觉得她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子,值得我温柔呵护,细心相伴。
只是没想到,红衣的反应会那么大。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一整日都没有出来。
我忧心前去探望,却发现,这个小师妹,似乎不一样了?看着她如花笑颜,我惊艳,不知为何又有些怅然。
而当她为了我挡了青翼鬼眼蝠王那一下之后,我终于知道,这份怅然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心,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了。
后来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给了我太大的震撼,我难以接受,只有逃避:为什么我会对她心存妄念?原来我也爱着红衣吗?
不,我爱的是阿菁,红衣是妹妹,也只是妹妹!定然是这幻境影响!
一颗心可以爱上两个人吗?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我一直向往着师傅和师娘之间的爱情。道侣,就是一生的伴侣,不管风雨都彼此携手共度,若有一人先行离去,余者孤影自怜,心中古井无波。
那么,对那些侍妾众多的大能暗中不屑的我,又怎么可以这样?
采菁是个好姑娘,她值得全心全意的爱。而红衣……她还小,还能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该被我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绊住了脚。我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是,谁能告诉我,江采菁,你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冰原上交颈相拥的两个身影,我悲愤,却并没有伤心欲绝。看着红衣担心我,安慰我,反而隐隐有些欢喜。慕容逸,原来你也不过一界凡夫俗子!
我开始冷眼看着江采菁,看她怎么在众多男修之中周旋,看她身处一干算计中毫无所觉,看她屡屡露出马脚却不以为意。
我知道她会爬得很高,更知道她会摔得很惨。我还知道,或许,我已经不爱她了。
当她和诸葛青云,那个所谓“浮图天才”搭上的时候,我终于找她说了明白。
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里。可到如今,我只想好好对待凤红衣,那个从小到大都跟在我身后到处跑的小丫头。
锦年一直喜欢红衣,我一直都清楚。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种隐晦的关怀,虽然这关怀刺痛了我,却并不怪他。
还要多谢他,我和红衣终于在一起了!看着红衣怒视着锦年,我心动又心疼。
这个小姑娘!我心疼她为我做的一切。她做出的那些改变一一浮现在眼前。收敛起自己的张扬,放弃掉自己的骄傲,身为凤凰,却甘愿在我这棵乔木安歇。
红衣,既然你已经向前走了那么多,那么,剩下的路程,就让我一步步走向你,再不回头。
你不必再担心害怕,也不必再撒娇故作乖巧,因为我在。
你把我找回来了,凤红衣。
我想我爱你。
当江采菁在比试台上伤了红衣,我只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就是江采菁吗?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子吗?守在红衣床前的三天三夜,我想了很多,可还是有许多不明白。
当红衣终于醒来,她看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满是爱恋,我才终于安下心。原来我也会怕,怕她因为这生死大祸迁怒我,怕她后悔了要离开。
师傅说要举办道侣大典时,红衣,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雀跃。这么多年,自从师傅把我捡回来之后,我终于要有家了吗?
可看到红衣眼里的忐忑,我还是笑着和她一起拒绝。
红衣,我会等你,等你不再这样小心翼翼地爱我,等你能够安心把我当作终身倚靠,而不是颤抖着迈出脚步,却始终不敢踏实。
游历的日子很快乐,是我前所未有的美好时光。我们相伴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