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她们不是去探亲的,而是隐隐知道江家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她们不想等到最后连大宅都被法院封了无处可走,不如趁着现在还拿得走点钱早点走路。
所以她们才到公司来跟他说一声,想跟他要点钱,有多少算多少。
如果是平时,江汉生不是让她们到财务处拿钱,就是直接把人骂走,但听到她们说去澳门,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马上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内线。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那边的电话很快接通了。
“张经理,把公司帐面上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全都转到我私人帐号上来。”江汉生直接命令道。
虽然有些惊讶董事长的要求,但张经理还是回道:“好的。不过,公司帐面上只有三千八百万……”
不到五千万,很好,真是好极了!江汉生已经穷困潦倒到这个程度了。
“不管有多少,你马上转过来就对了。”江汉生挂上了电话,不管还在愣愣中的母女二人迳自道:“回去收拾东西,我跟你们去一趟澳门。”
二太太母女俩完全想不到,江汉生竟然说要跟她们一起去澳门?
什么意思?
英国伦敦,细雨。
范婉媛撑着黑色大伞,望着眼前这栋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巨大庄园,大片的草坪遥遥无边,无数棵百年老树间的仿中世纪哥特式教堂的主屋在雨中朦朦胧胧。
她有多久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她记得以前的前庭是一大片灿烂的英国玫瑰,所以,这座庄园命名为“玫瑰庄园”。
但现在,那些玫瑰早已不复存在,取代而之的是一片她认不出来的绿色阔叶植物。
时光流转,世事变迁,那个拿着剪刀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傲气十足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努力获得的少女。
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就算是穷极一生的努力也无法得到的,这个道理,她却用了二十年的光阴去沉淀才领悟出来。
也还不算晚吧?她自嘲的笑了笑。
“大小姐,老太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庄园的大门打开,走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笔挺制服,六十多岁却依然挺着背脊的老管家。
“嗯。”范婉媛撑着伞,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老管家身后,一步步走进这个她出生,成生的地方。
除了前庭那一大片玫瑰不见了,这里的一切都如同当年一般,可惜,住在这里的人如今只有一个她曾经是那么热爱过,无比的尊敬过的父亲。
是的,曾经……
古老的桃木门敲了两下,“老太爷,大小姐到了。”
里面传来应声后,范婉媛推开门进去。
古老的书房里灯光昏黄,壁炉里的火苗闪烁,一个闪神,仿佛回到十七世纪的英国。
范仁敬就坐在壁炉旁铺着软毛的大椅子上,扶手的拐丈放在一边,看到范婉媛进来,他从膝上的书本中抬起头,“回来了?”
范婉媛顿了顿,没有再向前:“你找我有事?”
声音有些疏离。
“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去哪里了?这么跟父亲说话?”对待范婉媛,范仁敬不像对范仲南一般两极分化,不是场面火爆,就是冷得要冻死人。
这个女儿,曾经与他很亲近。
“我接受的教育并不包括可以忍受自己有一个比地狱恶魔还可怕的父亲。”范婉媛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叫你回来,不是要跟你谈我的个人修行。”范仁敬并不恼,“为什么要跟洛岩离婚?”
他们要离婚的事情已经在英国上流社会传遍了,他这个父亲当然要关心一下的。
“这是我跟他的事情。”走不下去,不想再委屈,就这么简单。
“这可关系到我们范家的名声。”如果不是因为洛岩那闹得人尽皆知的桃色新闻,他们会离婚吗?
这样的离婚方式,未免太屈辱。
洛岩,到头来竟然给他范仁敬这样一个倍受屈辱的难堪,他真还是看错人了。
不过,当初他真是欣赏极了他傲气的才华,才不惜以娶十八岁的女儿为诱因,帮他解决了麻烦,然后把他绑在范氏任劳任怨了二十几年,是范氏财团偌大的事业版块中的一大功臣。
如今这局面,就算他离开范氏,他估计也是难以制约他了。
不知道,这些年,他放权让他在范氏大开手脚地做,最终会不会是让养虎为患?
“范家的名声?”范婉媛冷笑反问,“你也会在乎吗?”
“我并不是反对你跟洛岩离婚。”范仁敬并没有勃然大怒,倒是让范婉媛很惊讶。
“那你找我回来什么事?”
“你跟洛岩什么时候办好手续?”
“不知道。”那天在新加坡的范家大宅,他们谈僵后,她就直接回英国了。
他要他的律师重新拟定离婚协议,她就有义务在那里等他三天吗?
她已经准备好一切让他签字就可以自由了,他不要。
那便不要好了。
婚,是离定了。
只是,她也没有那么急,到时该急的应该是那位肚子已经大起来的伊娜小姐吧?或是,他有可能与他那位初恋情人再续前缘?
不管他要跟谁在一起,都不在与她有关。
“查理也离婚了。”范仁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查理离婚,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