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晓风吹动竹林,带来一阵阵竹叶喧哗的声音。但是,这喧哗的声音中,仍有另一种声音,穿透竹林,朝着更远的方向传去。
原来,那竹林中,有一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持长剑,奋力挥舞着。剑所指过的地方,就有竹叶的晃动,随后便是竹叶齐齐落下。但是,那落下的竹叶竟只有半片——断裂处却是一片平滑。
捡起落在地上的竹叶,少年轻叹了一声。一手收起剑,一手将竹叶捏碎。眼神望着竹林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娑娑——”这时,竹叶被踩踏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少年看向来人,俊秀的眉头上染上一丝懊恼与不甘。
“师父,徒儿明明……”少年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来人平静的目光下,咽下去了想说的话。
“不用解释。”被少年称作师父的男人开了口,一下子就让少年陷入了不安中,“为师和你说过,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借口。借口只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失败。”
“徒儿明白。”少年低着头,抿着嘴,眼中闪过一次不甘心。按在腰上的剑的手又紧了紧。男人一直在注意着他,岂能看不到他的这些小动作,但他的徒弟跟了他许久,他是什么心思他还是能知道的。也不戳破,继续道:“念你年幼,经历的事情少,心性还不稳,所以,这一次,为师决定让你去武林大会历练一番。”
“什么。武林大会?”少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惊讶与茫然,“可是徒儿武艺还未学成。”
“为师从来没有说过你武艺未成。这两三年将你留在身边本是想磨练你的心智,但是,看来,到底是强求了。不入江湖,不得江湖真意啊。”说着说着,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愁容。
“徒儿谨遵师命。”说不清心中是激动还是不安,他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条路充满了挑战。他不知道下山后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以后的生活不会有那么平静。但是。不论他愿不愿意。他最终还是会走到那条路上的,只不过是时间早和迟的区别。
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一个少年,身上只佩戴了一把剑,徒步走在这条路上。
他的身上沾满了尘土。像是走了好久的路。但是。他的一双眼炯炯有神,丝毫未表现出一点疲惫之态。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若是有心人。一定看得出来,他是习武之人。
少年一手握剑,一手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他的两只手,都有着薄薄的茧——这是长期握剑的结果,而他在擦汗的时候还握着剑,显然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能够让自己在第一时间内反击敌人,但在平时,也容易让人判断出此人非普通之辈。
然而,少年并没有想过这么深入,他只是牢牢地记住了在学剑的第一天师父的叮嘱——剑不离手。
他在这条人烟稀少的道路上,走了许久,才看到远处有一家茶摊。
路旁的大树下,系着几匹马,应该是喝茶的人系在路边的。
马儿安静地吃着草料,倒是一旁喝茶的人,在高声阔论着什么。
少年要了一壶茶,找了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但是,少年只喝了一口茶,便不想喝第二口了。真难喝,他想道,不过,路边解渴的茶自然是比不得师父泡的茶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装作喝茶的样子,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邻桌高声阔谈的每一句话。
入江湖,第一要记得的就是——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说白了,江湖就是由关系构成的势力网,而关系主要靠消息的传递来维持。而消息从哪里来?就来自你的身边,走在路上风吹到你耳朵里的话,上茅厕时隔壁可能有的喃喃自语,喝醉酒的放肆狂言……都有可能成为你崛起或者被杀的理由。这就是江湖里的消息。
当然,凭少年的阅历,他是不可能想得这么透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师父告诉他的。
但是,他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让他去阅历,还要告诉他这些要靠自己领悟的东西。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从隔壁的茶桌的谈话中。
“什么楼家不楼家,早就不存在了……”一个魁梧的男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和他的同伴说道,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
“真是可怜,听说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一幸存。”他的同伴倒是不像他那样缺德,颇有一种同情的感觉。
少年的心“噗通”一跳,提到了嗓子眼。楼家,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楼家吧?
还未等他想清楚,还有哪个他不知道的楼家,男人就已经告诉他了——
“听说,楼家还有一个在眉山学武的儿子,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那些人应该不会放过他的。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说宋霸天,楼家又没拿你怎么样你怎么巴不得人家永绝后代的样子。”和男人通行的人,并不赞同他激烈的言论,但是,因着是同伴的原因,他也不好说多么重的话,“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你就成为替罪羊了。”
“哼,反正我就是看不惯楼家。沽名钓誉。”宋霸天不在乎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若是有能力捣毁整个楼家,怎么会让楼青压在我头上那么多年。”
“你就是逞一时口快……”
“啪”一声,好像是什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谈话的二人循声看去,只见地上滚动着一只茶碗,旁边还有水渍。而喝茶的人却不见了。
二人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