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耀最先明白过来。他每日去州学上课,无论寒暑风雨无阻。这次请了一天假实属破天荒,吴清黎大概以为他病了。“我很好,”他点头道,不能说没有欣慰,“你刚从别院上来?倒是麻烦你白跑一趟。”
吴清黎见元光耀面色如常,也就放下心来。“老师哪儿的话,这是学生该做的。”
元光耀连连点头。“很好,很好。”他说着,看了看顾东隅,“清黎,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和东隅商议……”
在场几个人,吴清黎全看见了,自然知道自己来的时候不合适。此时听元光耀起了头,他便识趣道:“既然老师身体无恙,那学生便先下山去了,应该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元光耀和顾东隅是老友,有事相商是正常。但岭南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元光耀请假去谈?甚至,这事情已经重大到,要拉着元非晚一起?
元光耀自然不知道吴清黎心中的想法。“嗯,去吧。”
吴清黎朝他点头致意,便拉起缰绳,准备调转马头。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从元非晚身上掠过,不经意间,落到了萧欥身上,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又是这个人?
昨天下午,他去练球,偶遇元非晚。那时,这人便立在场边,显然比他到得还早。而今天,他又见到此人与元非晚出现在同一处……
偶然?必然?
吴清黎有些惊疑不定。这情况有点古怪,他想。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大事?他该去信问问父亲。
抱着这些想法,吴清黎犹犹豫豫地走了。有长辈在场,他觉得他最好不要贸贸然去和元非晚打招呼,不然白费他以前给元光耀留下的乖巧懂事的好印象。
“吴都护家的公子?”顾东隅见人走远,便问了元光耀一句。见元光耀点头,他点头道:“也是有心了。”
假使是平时,元光耀说不定会接着再夸吴清黎两句。然而,德王在场,他生生地把话吞回去,转了个话题:“那现在我们进去吧。”
元非晚依言而行。她没对吴清黎的到来发表评价,也没回头去看萧欥有没有跟上来——原因很简单,那都不关她的事。
顾东隅看了看她和谷蓝的背影,又看了看似乎没有下马意愿的萧欥。“殿下,您今天是……”
“我不过顺道。”萧欥立刻回答,“你们谈你们的,我自己随便走走。”
“那也好。”顾东隅道,不意外地看见元光耀一副略松了口气的模样。实话说,他也松了口气:萧欥这个王爷在场,他们俩还谈什么?更别提,今天元非晚也来了!
“是元某招待不周。”元光耀客气道,然后目送萧欥骑着马、溜溜达达地走进了另一头的树林子里。
等到人走到不见影儿,顾东隅才把他刚刚就有的困惑问出口:“殿下真的只是偶然上山来吗?”怎么这么巧?早不赶上晚不赶上,偏偏在元光耀去找他、元非晚落单的时候赶上?
元光耀当然也想得到这点。他叹了口气,便将昨日萧欥在别院外误打误撞地和元非晚打了个照面的事情说了。“殿下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也不知道。”
顾东隅倒是有些悟了。萧欥肯定对元非晚有好感,要不也不会亲自为她开道。只不过,不知道萧欥是一时的兴趣,还是真有娶元非晚的意图。
“要是有个王爷做你女婿,是不是感觉不错?”他问元光耀,有些揶揄,也有些认真。
元光耀立时苦了一张脸。“你就别逗我开心了,东隅。”他瞅了瞅萧欥离开的方向,“我当然不是说殿下不好……但你想想,我们家是什么身份呢?”
以目前来看,萧欥是皇帝皇后的儿子、太子亲弟,身上还有多到吓人的军功。物色个正妃,不说家世背景雄厚,至少也要能进皇帝皇后青眼吧?满长安那么多王公贵族,那么多适龄女子,怎么能轮到一介贬官之女坐那个令人眼热的正妃之位?
而且,有正妃,就说明还会有侧室。元光耀深受丈人吴王影响,觉得自己女儿千般好万般俏,嫁低一点可以,但绝不能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他的女婿,必须全心全意只喜欢他女儿一个!
但这后一点,元光耀不会说出来。吴王算得上开国功臣,底气足,可以这么豪壮放话;落到他一个司马身上,拿出这种择婿要求就有点可笑了,更何况对一个王爷这么说?
顾东隅眉梢挑了挑,没说话。他知道元光耀的这种想法,不置可否。“这么说起来,你却是不信芷溪有那个本事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意思莫不是指元非晚可以让萧欥或者任何一个王爷心甘情愿只娶她一个?
元光耀一怔,随即苦笑。“父母眼里,哪儿有不好的孩子?要我说,我们家阿晚当然值得任何人,配个王爷也完全不差。不过人言可畏,我总得为她将来考虑下。若是注定要吃很多苦,我也舍不得叫她去试啊!”
虽然顾东隅觉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元光耀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萧欥自己不想多娶,但他是个王爷,总有些外力去迫他……
想不出个所以然,顾东隅便爽快承认道:“罢了,现在提这个太早,是我多嘴。反正以芷溪的年纪,要议亲也至少有两年余裕。那时,咱们肯定回了长安,还怕找不到青年才俊来做你的乘龙快婿吗?”
“阿晚来之前还担心她才疏学浅,看来是完全不必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