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燥热难耐,院子里的知了叫个不停的,韩三娘端着一碗井水漰过得绿豆汤走进来道“真真是热死个人,咱们家的槐树叶子都卷了,娘子快歇歇,喝碗绿豆汤,仔细累了眼睛。”
李长歌拿井水沾的湿帕子摸了一把汗,将医书小心翼翼的收好道“这样热的天,二叔……”
几天前李二被发配孟州,李长歌使了银子,两个衙役对李二倒是和颜悦色的,一路上并不曾为难。
此时李长歌提起李二,想着二叔到了孟州还要挨一百杀威棒,这边的旧伤未曾好全,那边……
“娘子放心便是了,娘子使了钱,二郎定然不会受罪的。只是大官人使人来下了聘,等着娘子点头便要过门去的。如今娘子也该准备准备。”三娘将医书小心翼翼的收到一旁,将绿豆汤端上来。
西门腿伤未愈,在家里乖乖的躺着,想起那日的事儿满心都是窝囊,又想到李长歌那冰冷冷的样儿,气的砸杯子摔碗的。
众小厮丫鬟看着西门庆气不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打骂。二门上的一个小厮不知道如何触了他的霉头,叫人拖下去一顿毒打,便叫薛嫂子来要打发出去。
薛嫂子一见,便撺掇着早些娶李长歌过门,好话说了一箩筐,叫那西门庆心里舒坦了不少。
想起当日的窝囊因李长歌而起,掐指一算李长歌守孝的百日将满,怕那徐自如伤好了再横生枝节便上了心了。
如此一来才有了薛嫂子去李家提亲,三娘劝慰李长歌一节。
“有甚好准备的,不过是个妾而已。一顶小娇子,四个灯笼。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抬过去,也值得咱们劳师动众?”李长歌喝了绿豆汤,便不屑说道。
“便是做妾,那也是做大官人的妾。”
三娘的观念里西门庆这样的高枝不是轻易能攀上的,那是实实在在的富二代,长的不但不磕碜还出人意料的帅,不但帅气。还算是有能力有手段。不管在何时他这样品貌的人儿总是招小娘子们追捧的。
李长歌做不成正妻很正常。正妻讲的是门当户对,李家这样的家世做个妾都有些勉强,应该知足才是。
不过再一想。卓二姐李娇都能嫁到西门府,李长歌这样嫁过去也是绰绰有余了。
西门大官人可是重口味呀重口味!
李长歌不知道三娘心里头的盘算,默而不言,心中苦涩。
细细论起来那西门府确实是个好去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可是我的心呢?”李长歌喃喃低语。
徐自如前些时候和杨明蕊定亲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他居然跟别人定亲了,还是那个东山医派的女弟子。
当日在大堂之上熬刑之情都是假的?
怎么能是假的?那样痛彻心扉的苦,那样双双赴死绝望。
打在他身上的板子像是钉在她骨头里的钉子,痛的深入骨髓。
如果不是假的。为何短短时日自如哥就同别的小娘子定亲了,他的温柔体贴这样快就要给别人人?
给别人了……
“娘子,薛家嫂子又来催了。”
“应了。我自去给她说吧!”
正说着薛嫂子笑嘻嘻的进来了,自己也不见外。拿起绿豆汤便一饮而尽。
“嫂子来的,娘子早该应下了,咱们太阳县的人谁不知道娘子是大官人的可心人,孝也守了,娘子如今莫要扭捏咧!”
自如哥都心许她人,她还要熬着做甚?
“嫂子做主便是了。只是拖嫂子的事办的如何了?”
后娘看着老实安稳,实则不然,三娘说见后娘偷偷寻了几次来安,想是仍旧不甘心。
而李长歌自己却是知道自己,生来没有甚风情,于笼络汉子一道便是下下乘,若是到了西门家失了宠,叫后娘翻了身,岂能甘心?
所以便要寻个有手段的缠住西门庆再做计较。
“嫂子寻了好些时候,娘子觉得南门外贩布杨家的正头娘子孟玉楼如何?”
杨家虽然是贩布的,却也算是太阳县的富户儿,家里拔步床两张,现银千两,布店生意兴隆。
家里的金银细软全部都在孟玉楼手里头握着,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不料去年她家汉子去贩布死到外头了,家里无儿无女,只有个小叔才十岁。
这样的情况少有妇人去守节,冲着孟玉楼手里头的钱财,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李长歌记得这孟玉楼比后娘还大三岁,样貌虽然比不上潘金莲,却也是袅袅娜娜姿色不凡。
样貌还在其次,李长歌常听人说这妇人管家笼人可是好手段,家里的布店也全听她主意。如此这般的人儿,定然是容不下潘金莲的,如此正是合了心意。
“甚好,等我过了门,嫂子便费心替大官人牵线。我听说她家有个小叔,那小叔可是杨家母舅养大的,岂会叫这妇人轻易带着细软再嫁?,”
“啊呦呦,甚事儿也瞒不过娘子,杨宗保的母舅如今张罗着将这大娘子保举给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做继室咧!。”
这事李长歌也知道,不过抬出西门庆的名头不怕尚家不认栽。
“嫂子可知道那孟三娘的意思?她可愿意给大官人做妾?”
孟玉楼家里原是在臭水巷子,排行第三,人称孟三娘。
孟三娘嫁给杨家之前,杨家也不是这般富裕,她嫁过去掌家管事,开布店。
她家的布染的好,价格公道,不分亲疏远近价格都一样,生意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