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咱们——”李长歌抓住西门庆的袖子想要站起来,却觉得越来越无力,眼前一黑。
西门庆一把揽住她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对小玉道:“小玉,出去看看,那两个好狗才,不过去个后山请个大夫,半晌连个人也请不来!”言语中的说不尽的烦躁。
正说着来安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到了门跟前,不敢入内,低着头道:“小的快跑给爹报个信,三老爷带着药箱子自后头呢。二老爷来兴去请了。”
西门庆点点头,伸手招呼来安过去。
这来安方才战战兢兢的走到近前,情知道他今日不痛快,只不敢抬头看西门庆,生怕又挨他大脚踹。
“你去衙门找吴典史,就说我说的,叫人去给李二治伤,不叫他死在牢里头。至于那个姓徐的,只管叫他耐着便是了。再使玳安到后山请老祖过来——罢了,待会我自去拜他”西门庆低声吩咐道。
正说着门外来了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大夫,头戴儒巾,穿灰色绸缎交领窄袖衫,腰束玉带,眉毛稀疏,虽是双眼皮,却眼睛极小,总觉得睁不开似得,鬑鬑颇有须,走路不紧不慢。
西门庆忙迎了出去道:“劳烦三叔跑一趟了,我这厢有个小娘子,得了些风寒,倒是晕过去了,烧的厉害。”
谁料他三叔西门明却哼了一声,小胡子吹的一鼓一鼓的,眼皮一番,白了一眼西门庆道:“小兔子崽子,你素来不信咱家的医术,这回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侄儿不信,那小娘子可是信的的紧!三叔,救人要紧,你且看看。侄儿素来知道你医术最是高明!”西门庆嬉皮笑脸的上去一把接过药箱子,一把将西门明撮到屋子里去了。
“他医术最高?”
一个身穿藏蓝色丝绸交领窄袖长衫的中年人,腰束绣带,头戴藏蓝色儒巾,浓眉大眼,高身量,胡子浓密漆黑将下颚遮的严严实实,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知道是个急性子。
“二叔,可是将你盼来的。您跟三叔那是医术天下无双!”西门庆忙又转身去迎了二叔入内,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要说谁能弄住西门庆家的这两个活宝,非西门庆莫属。
哼!二叔哼了一声,两人长相不同,性子不同,这一声哼却是如出一辙,果真是一家人。
二叔西门平抬腿就进去了,往圈椅上一坐道:“我们天下双了,你爷爷算甚?”
西门庆心中咒骂,我**,把自己装进去了!
“我爷爷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论这些。”西门庆转身对着门口的小玉便说道:“快去上茶咧!”
西门平,西门明在哼,却也不敢对西门庆的爷爷说半个不字,听西门庆这样说,他都不支声了,各自头偏向一边,好似对方是瘟疫一般。
哎呦两个祖宗,请你们来是给这小娘子治病,别都像是尊佛一般!
又昏过去了,西门庆心里着急,不由得就显现在脸上了,不一会满头大汗,老天爷可不能这么玩我,可不能再叫我身边死人了……
“二叔三叔,两位谁先诊脉?”西门庆躬身施礼,对着两个叔叔问道。
“他先!”
“他先!”
两人对视一眼,又互哼了一声。
“我先!”
“我先!”
“二叔为长,二叔先请!”西门庆耐不住了,你们这样吵来吵去,病人都歇菜了!
呸呸呸!我的乌鸦嘴,李长歌一定逢凶化吉,只是发烧……
二叔西门平一听,瞪了一眼西门明,便移步床前,那小玉早已经将窗幔放下,只把李长歌的手扶出来好叫诊脉。
“浮脉,太阳伤寒症,病在表,解表即可。想来无甚大碍。”这西门平将手搭在李长歌寸口处,不消多时便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
西门庆心里好生不屑,前些时候还说卓二姐的病也是说无大碍,还不是香消玉殒了……
这东山医派多事骗子!
自己两个隔房的叔叔到底医术如何,他心里没有底。
果真医术高明,何至于他爹娘全无?至亲就剩下爷爷!
若不是李长歌素来心心念念要入医派,我且要寻你们作甚?
西门庆尚在心里嘀咕,却见西门明慢条斯理走到近前以手扶脉,沉吟片刻道:“浮脉不假,以二哥看,当用何药?”
“麻黄汤即可!”
“呵呵”西门明当即冷笑一声。
只见西门平猛然站起来道:“你少阴阳怪气,依你之见当用何药?哦,我知道,你定说这小娘子体虚,当用桂枝汤!是与不是?”
西门明见二哥西门平这般言语刻薄便缓缓站起来,语调平和,语气却不善道:“这小娘子消瘦若拂柳,卫强营弱,何敢乱用虎狼之药?是风寒外感,卫强营弱当用桂枝汤!此方正乃滋阴和阳,调和营卫,解肌发汗。”
“她脉浮紧,正是风寒伤人肌表,毛窍闭塞,肺气不宣,卫气不得外达,营气涩而不畅,当用麻黄汤发汗解表,宣肺平喘,使肺气宣,毛窍开,营卫通畅,汗出而在表之风寒得解。你真真是庸医误人!”那西门平是个急性子,如何能耐得,便跳脚上前指着老三西门明的鼻子遍骂起来,袖子在老三眼前飞来飞去的,唾沫星子乱飞。
别人还可,素来知道他二人不和,只在门外偷偷乐,独独西门庆一个头两个大,叔叔们,叫你们来看病的,不是吵架,说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到底当用何药?”西门庆恨不得抽死自己,早知道叫百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