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昼看到孟言茉的表现,心里倒是难得的赞同,宫里最忌讳多说话,谁被拿,这种事哪里轮的到宫人们议论。
当然私下议论的不少,不过谁也不会像小罗子这傻孩子在不熟的人面前,这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皇宫是天下位置最高的地方,宫里的天,离的太近,也最先感受到天气变化。
风云雷电,说变就变,
姑娘的手冻的冰凉,赶紧进屋吧,别送了”。
芍昼似是亲热的握了握孟言茉的手,说出这句似是而非的话,
孟言茉点头微笑。
芍昼其实也没别的意思,说不上什么大恶意。
主要就是吓吓她这个皇宫小新人呗。
别以为你是女史,你和万岁爷有什么,这宫里最不缺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然后被投下死牢的人。
进了屋,孟言茉借口让山重烟蓑带着苗苗去清扫厢房,留下小罗子在屋里烧水泡茶。
苗苗没有弄清是真傻假傻前,还是不要让她离自己太近。
“刚才我看到那名被拿下的大太监,长得慈眉善目的,想来应该平时当差做人也是不差的,”
孟言茉端起热茶,轻啜了口,似是无意的说道。
小罗子刚才自己罚跪,她也没让他起,这是威。
此时却是让他在这里伺候茶水,这是恩。
底层不得用的人,在以前仰望不到的上位者面前,遇到这种恩威并施,
最是感激报效,恨不得把自己会的都在主子面前耍一耍。
小罗子本来就是受宠若惊,孟言茉这么无意的说,也放松他的心防,竹筒倒豆子的说道:“张爷爷,不,张少,少淳别看以前是太监总管,人最是没有架子,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才进宫没有多久,有一日身子不好,扫着地扫着,就晕倒在了草堆里,
监长拿着皮鞭抽在奴才的身上,奴才醒了,只当是活不成了,
定是奴才进宫前在庙里还愿了,正好遇到了张,少淳带着人路过,
就替奴才说了情,那天后,奴才修养了好几日,通铺房里的监长还拿了草药给奴才吃,
这才活了下来”。
小罗子说话自称和卑称颠三倒四,可见规矩从前学的不是不好,只是人有点傻,有点笨而已。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那时的日子和张少淳的救命大恩,心里忍不住大哭起来:“张爷爷是个好人,想不到如今是这样的下场”。
孟言茉默默的看着小罗子哭的眼泪横流,
得,这刚才跪也是白罚跪了,这小子根本就是笨的没门。
他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怪皇帝乱抓好人吗,
这说出去,立马就得被锦衣卫把他给撕了。
再说,张少淳是好人?
不见得吧。
曾经先帝跟前的大红人是好人?
说出去让人笑话,在这宫里有两种人都不长命。
一种是好人,
一种是被上宠极一时的大红人。
张少淳明显是第二种。
在孟言茉看来,这张少淳倒是卖的一手好顺手人情倒是真的。
那时张少淳也只是凑巧,说句话而已,于他那时的地位而言,无关痛痒,
不过这张少淳连一个普通刚入宫的小太监的人脉都收,以备后用,可见手上积攒的人脉不少。
这么一死倒是有点可惜。
她在宫里缺人脉呢。
再瞅了瞅自己脚下想着救命恩人就要死了,哭的昏天黑的的小罗子,和院子里时不时向自己甜甜一笑的苗苗。
孟言茉郁闷的喝着茶。
自己跟前这两个宫人,一个又笨又傻。
一个别有用心,就像披层可爱美女皮的妖怪。
说不定哪一日,揭下那层天真的外皮,里面就是个要她命的怪物疯子。
这个世界,疯子不少。
之前在太子府里不就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