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子登基的那一天,他就是首辅第一人。
明耀到达扬州的时候,太子很意外。他这个七皇弟现在应该被父皇罚在相国寺才对吧,这么快就出来了,父皇果然很偏疼七弟。
太子的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
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凌厉的动作,就怕受到那些朝臣的反弹,怕受到名声的损害,可是这位七弟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的那些弹劾奏本都能排满书架了,可是父皇总是把它们束之高阁。
要是自己的话,自己的太子之位恐怕都不保了吧?
同为中宫嫡子,太子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这么偏疼七弟,要是自己有父皇这样的支持,他也可以把那些在朝会上只会说空话,说托词的大臣给料理了。
现在也不会有人说,他身为太子却手段无能,处事无力。
太子心里的酸意消融后,仍然笑容满面的欢迎明耀的到来。
好不容易维持的笑容,在看到跟在明耀身后的锦衣卫时,脸上的笑僵持了一瞬间。
“父皇派我来协助二哥,有那得罪人的差事尽管交给我好了,二哥你看,我连打手都带过来了”。
明耀斜靠在官邸里的紫沉木原柱上,拿起果盆里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懒洋洋的说道。
他开着玩笑,太子心里却是一丝玩笑的笑意都没有。
父皇竟然真的让七弟的人做了锦衣卫指挥使。
太子认识这位身穿飞鱼服,手握秀春宝刀的年轻人,他是跟着七弟从西北回来的。
飞鱼身圆,长丈余,羽重沓,头如龙,鱼身一角,翼如胡蝉。钦赐飞鱼服,鲜明类蟒,下有分幅。
民间多以为锦衣卫皆穿飞鱼服,其实不然,普通锦衣卫多是斗牛服,补子也不尽相同,有受重用的锦衣卫佥事,同知,就是着飞鱼服也是和指挥使的不同。
指挥使所穿飞鱼服,膝褴横条式装饰飞鱼纹为黄色,而普通飞鱼服膝襕则为品红。
“原来的吴指挥使呢?”太子声音有些僵硬。
他才离京多久,锦衣卫指挥使换人这样的大事竟然没人告诉他!!
锦衣卫是天子亲兵,所穿飞鱼服,斗牛服皆不在朝服之列,是今上恩赐盛宠的表现。
自明成宗以来,历来锦衣卫只属于皇帝一人调度。
如今父皇竟然让七弟的人掌管着锦衣卫,父皇是什么意思?
“吴勇啊,贪够了,被父皇咔嚓了”。
明耀轻描淡写的说道。
太子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同母弟弟有了怨气,他说的这么容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没人在后面撑腰调查,谁敢动他?父皇整天只惦记着成仙,怎么会察觉到吴勇是贪是廉?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他的好七弟的手段,不管别人信不信,太子是不信的。
原来太子上次看到明耀在处置粮商的时候动用锦衣卫后,就起了心思,自从明耀去了相国寺,他和锦衣卫指挥使吴勇打的火热。
吴勇也表示了对他的效忠。可现在眨眼间,煊赫如锦衣卫,权势如指挥使,竟然换了人做?
“不知道这位指挥使高姓大名?”
太子调整好心情,他可以让之前的指挥使效忠,自然也可以让现在的效忠。
太子亲和客气的问道。
“他啊,”
“二哥叫他落落就好”。明耀斜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落,调笑着说道。
看到凌落抽动的嘴角,明耀脸上邪肆的笑意越发的魅惑了。
“凌落参见太子殿下”。
凌落单膝跪下,头低垂,姿态恭谨。
凌落的礼一丝不差,可是太子就是感觉到眼前跪在他面前的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的男子,对他客气有余,恭敬不足。
“快请起。以后还有许多要麻烦凌大人的事情”。
“不敢当”。凌落一抱拳,就退到了明耀身后。
短暂的会面后,太子派人去调查,睿亲王这一路的行踪,得到了下人的回报,差点吐出一口血。
原来他的弟弟真的是“辅助”他来的,这一路上,有睿亲王到的地方,必然有锦衣卫抄家。
他之前接受的百姓状告的案子,派了御史安抚百姓,又把赈灾的款项拨下去,这才安稳住江南官场,没有搞得人心惶惶。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大洪水冲破堤坝,肯定是官员在里面中饱私囊了,可是这牵一发动全身,他不能眼睁睁的把整个江南官场都推向他的好大哥,虎视眈眈的齐王那里。
太傅也建议他,留下这些官员的罪证,留为己用,让他们戴罪立功,以后站在自己的身后。
可是他的七弟,竟然把那些发誓效忠过他的大官全都抄家了。
有江宁河道衙门的夏家,松江河道衙门抚慰使许家,金陵河道衙门的同知王家。
如今说正在调查余下的三府,看到明耀如今的行程,太子想杭州府和苏州府,恐怕他也查的差不多了。
这整个江南的河道衙门就要天翻地覆了。
太子想把明耀叫过来训斥一番,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的七弟做的一切都没有错,查抄贪官,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何况这些贪官害的百姓流离失所。
可是,他的计划,他的经营,一切都付之流水。
太子心中的郁卒无人可诉,只有孟公茂看出端倪。
孟公茂实在是揣测不透今上的心思,把监国大权都交给了太子,却留下诸多掣肘,皇子们眼看着封王的封王,恩赏的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