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景述轻咳了声,“晚上睡觉还会蹬被子?这么大了。”
这话说出来,带着三分虚夸的不可置信,三分假装的愁眉担忧,还有四分掩饰不住宠溺的笑意,所以听得在座的人都起了不同的心思。
墨默小朋友潜移默化受妈妈的影响,两只小手“喵呜”一声遮住了脸,嘴里小声嘀咕着:“丢脸丢脸,太丢脸了。”
“景述!”王琴沉下脸喊了声,是自己纵容了,儿子搭上单身女人的儿子,想得难堪点,说不定那个谭晨光并不像看到的那样简单,她这是先让自己儿子打头仗,然后她再......景述又是个实诚的孩子,这......
“景述,你好好吃饭,要洗手我带他去就行了。”虽说想到的情况让王琴很不舒服,但她还是保持住了优雅,毕竟还有客人在。
谈景述皱了皱眉,今天的饭局,王琴并没有提到会有其他人,又是事到临头赶鸭子上架。其实要换做平常,他不会多在意,自己不说话就是,但是今天,他确实不太高兴,之前多次和母亲说过这种事情不要临时安排,这是一点,更多的是,他感觉到母亲对谭墨默态度的转变,或者更直接点说,是对谭晨光态度的急转直下。
“妈,他是我儿子,我照顾他就行了。”谈景述抱着墨默,面色不变,语调自若。
王琴气得想砸碗,而坐在对面的那对母女脸上已经挂不住,饭桌上彻底陷入了尴尬沉默的氛围。
“哥!你说什么呢?干儿子的......”林依试图打破这不和谐的气氛,只是思来想去,说出口的话还是别扭且不愉快的。
于是,这出了半句口的不愉快被谈景述打断了,“他是我儿子,”顿了顿,谈景述又补充道:“妈,以后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再做了,我不喜欢。”
王琴倒了也没有砸碗,终究不是让情绪任意泛滥的人,但还是没能完全控制好地敲了饭桌,大着声喊道:“你说!你是不是想和那个谭晨光在一起!”
其实,王琴想要喊出口的是“我做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你能早点结婚生孩子”,但看到一旁的同事张和她女儿,思量一秒后觉得这话过于直白且有点戳人家姑娘的嫌疑,转而便没头脑却有所指的说了那么一句,‘......那个谭晨光......’!从刚刚那通电话就能听出来,那个谭晨光多多少少有点作风不正,长得漂亮是会勾人的,我们家景述,今天这么不正常,不能怪他,应当是被勾住了,所以你们不要......
“奶奶生气了。”谭墨默委屈地嘟起了嘴,抬手敲了敲谈景述的脑袋,“妈妈说过,不能和长辈顶嘴,因为以后会后悔。爸爸,你不要再说了,后悔很难过的,每次妈妈想到外公外婆,都会哭。”
谈景述原本想继续说的,听了谭墨默的话,他吸了口气,没再开口。应当是把墨默的话听进了心里,只是,墨默的话前后句都连着一个人,也正是因为此,谈景述这刻的沉默就仿若是为了遵循‘那个谭晨光’的意思,显得,他挺在意的,他,在意她。
而此刻,貌似被在意的人,在乡间渐黑的夜色里,打着手电筒和一众学生追寻刚刚红脸奔走的告白学生。
“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晨光揉了揉肚子,饿,而且阴着疼。
被手电筒照得面色发白的学生紧皱起眉毛摇头。
“他应该是回家了吧?”一名女学生挠着头道,“他貌似一遇挫折就回家。”
晨光头大起来,“回家?”
事情发生的完全让人措手不及,她只是想打个电话,结果遭遇告白,电话也没完全打好,下楼就听到学生们纷纷在议论,自然是议论她,只是在议论声中,突兀地响起声惊呼:“许善不见了!”
然后,她这个想着学期完毕后桥归桥,路归路的老师就领着一大帮子对她心生异议的学生们,寻找起那个喜欢野兽派的叫许善的学生。
晨光心慌了,这事说大是很大的,虽然学生们都是成年人,但要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老师是没法辩白推脱责任的,而且学校也是会将责任放到自己身上的......
“喂?”晨光手忙脚乱地接起不断震动的手机,手心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电话那头传来特意压低的声音,“谭老师吗?我是司机老王啊,刚刚开车回来,才发现后面坐了个学生,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我想送他回去,他又不肯,我只能把车开回龙城了,现在那个学生睡着了,我想你可能着急,打个电话......”
晨光感受到自己擂鼓似跳动的心脏,她强压住各种不适,缓和语调叮嘱司机师傅一定要将学生送到学校,得到司机师傅的承诺,晨光又是千恩万谢。
忽然就被一阵疲累感袭击,晨光边听着主任的大吼大叫,边揉着太阳穴委屈难受。
“你知不知道,他妈妈是家长会主席啊!”这头头发花白了小半,剩下已经沦为地中海的主任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谭晨光啊谭晨光!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少事!从你来做事之后,我头发都少了多少了!”主任气得只能砸床垫子出气。
晨光适时地应了声“嗯”。
主任继续批斗,细数她做的错事,在最后照例长叹口气,然后说:“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你爸妈的面子上......”
晨光听到这句就知道批评要结束了,但却也因为这句主任说了许多次的话心情跌至谷底,仿佛她一无是处,她要靠着他们才能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