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哼……”那声音不怒反笑,而后却又寂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讨厌浮躁的生命,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文明人的游戏。”我将追魂剑背回了背上,负手而立。
四周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我知道你听得到,如果我能空手走出这竹林,你便把那女人还给我,并且不再干涉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如何。”
我看了看四周,耐心等待着那声音的反应。
“三个时辰。”后者似乎有了些兴趣,悠悠回答道。
“成交。”
“三个时辰,你若走不出去,就永远离开这里,永生不得踏入竹林半步。”
“就这么简单?”我对那声音开出的条件很是不解,他之前就说要将我埋葬在这竹林之中,现在却突然要赶我离去。
“时间已经开始了,另外再提醒你一句,竹子也是有灵的,这个游戏,可不止两个玩家。说罢,周围顿时狂风大作,竹节开始在风中剧烈地摇曳,发出清脆的莎莎声,飘落的竹叶也纷纷被旋风卷上了天空,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让人几乎分不清前后左右,整个林子都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我赶忙钻进了之前开出来的那条小路,想要等这阵妖风过去,可是后者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刮越盛,天空都因此变得阴暗下来。
我靠,这家伙居然使诈。我心中已经将那声音的主人骂了千万遍,无奈只好用手扒拉着竹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我就走到了小路的尽头,我就是在这里听到小魅魔的喊声而赶回去的,前面黑漆漆的一片,没路了。
“要死。”我心中大骇,这竹林简直就是一个牢笼,将我活活困死在了里面,如果不用剑劈,完全无路可走。
无奈之下我又原路返回了小径的入口,外面的景物没有变化,还是只有那块石头孤零零地竖在原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不是吧。”我自知陷入了困境,但我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进了死阵,之前明明都是有路的,那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
要说这竹子会移动,我是不相信的,可是我之前分明听到小魅魔的声音在一点一点远去,而我却是在原地不曾移动啊,那女子乖乖坐在石头上,想来也是不会到处乱跑的,两个相对静止的人,距离怎么就一下子被拉开了呢?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默默念叨着,又重新将我踏进竹林之后的细节全部都回顾了一遍。
雪菲说她累了,随后坐到了岩石上,而我坐到了地上。那时候我用手拨拉了一下枯叶,又站了起来,最后往石头的左前方劈开竹子走了进去……这么想着,我先用脚拨开了地上铺着的枯叶,随后又朝着入口的方向看了几眼,没找出问题。
不对,问题不在这里。
我的思绪又再次往前翻了几页,刚进竹林那会儿,小魅魔说附近不对劲儿,随后我们看到一路上被我劈开的竹子都在滴血……
滴血?
想到这里时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瞄了一眼那入口处的断竹,笑容便浮现在脸上。
竹子上没有血。
我突然就明白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
因为我想起了瞳境里那老头。
我仿佛能感受到那老头被锁在瞳境中无法脱困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给老头带来了一盘棋。
“什么时候你若是下赢了棋局,便获得了自由。”那人这么说道。
于是老头倾尽全力,日日夜夜坐在那棋盘之前,为已成死局的白棋做困兽犹斗,以至于将每一步,都下成了一局棋。
然后他发现,白棋赢不了。
他自以为被人欺骗了,他自以为永远都出不去了,殊不知那开启大门的钥匙一直都在他眼前。
规则便是钥匙。
重要的不是棋局,而是规则。
只要他愿意坐到对面,拿起那黑棋,将最后一手白棋用以苟延残喘的缺口封死,他随时都可以出去。
而就是这么一步棋,封了他千年,无数的人在瞳境之中也挣扎了千年,直到死去都摸不透这一个道理,黑白是可以相互转换的,没有光明,就无所谓黑暗,从未有人说过你执掌的是黑棋,还是白棋,只是你自己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劣势的一方,徒增难度。
而现在我却也是置身于这么一个绝境之中,但殊不知看似没有希望才是最好的希望。一局每一步都下不赢的棋,才会让人想到用别的方法来赢,一个处处都被乱竹堵死的密闭空间,才会让人想到用别的方法出去。
若是我来设计这竹林,便会给你无数条互相贯通的回廊,要你每一次都看见希望,却只是在绝望的轮回中徜徉。可惜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所以那一条本应该很隐秘的逃生之路却反而变的明显。
竹子,是有灵的。
困死我的不是那声音的主人,而是竹子的灵。
蒙骗我的不是竹子的灵,而是我自己的意识。
瞳境之中,真的可以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竹林亦然。
设计的太真,反而露出了破绽。没有灵的竹子,便是没有血可以流了吧,没有人能在虚晃的意识中,为一个虚晃的事物创造出属于他的灵,所以这里的竹子没有血。
于是我闭上双目,静静地思考,回忆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