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心口上的石头在见到窗子里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陈芸溪的时候,终于落下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恐慌感又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捂住了嘴,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女医生瞧着苏青阳的模样大概揣测出这躺在床上的人儿同苏青阳的关系并不一般,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吴医生。”护士见icu的门开着便进来看看,“这是……”
“是病人家属。”
“还没到12小时呢!”护士显然有些不满,但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哦对了,这病人似乎还没办理住院手续呢。”
苏青阳坐在icu的门口外面,吴医生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她已经从这病患的主治医生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小腹中了两刀,刀口很深,伤及了子宫,导致腹中未满三月的胎儿死亡。
不过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晚来哪怕只有半小时,病患恐怕不仅仅只是流产而已。
警察已经过来做过笔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一切都要等到陈芸溪醒来才能进一步了解情况,为什么她身上会带着伤,又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荒山野岭?
吴医生递给了苏青阳一罐咖啡,她从认出他开始,他就已经滴水不进了,“你这样下去恐怕还未等里面的人转病房,你也要睡病房了。”
苏青阳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陌生的女医生,随即低下头看着已经拉掉拉环的饮料罐,他已经超过12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但是他没有一点饥饿感,等待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当主治医生惋惜地跟他说道:“我很抱歉。”
他就知道不是所有的抱歉都能够换来一句原谅,如果当初他强硬一些不让陈芸溪去,或者说在明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情况下陪着她。
或许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他才是杀死她腹中孩子的刽子手。
“医生,千万不要告诉她孩子的事,我怕她承受不了。”
当年陈可拜托他替陈芸溪检查的时候,他发现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期服用着避孕药,因为用量没有把握力度使得她受孕率低于常人,这一直是陈芸溪的一块心病。
而希望有一儿半女常伴膝怀一直是陈芸溪的心愿,所以你叫他怎么忍心告诉她,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苏医生?”
苏青阳将头靠着墙壁,尽管闭着眼睛,眼泪却依旧从眼角滑落下来,吴医生犹豫着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这六个字如今变得异常可笑,苏青阳扯了扯嘴角,他最常将这六个字念给陈芸溪听,他希望她肯放下执念跟他过平淡的日子,可是事到如今,他才发觉这六个字其实只是旁观者的自以为是。
“你的家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的。”吴医生在脑海中搜刮了各种各样安慰人的词语,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最老土的话。
苏青阳的痛吴医生也许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瞧着他默默流着眼泪的脸庞,吴医生突然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杂志里感觉不一样的苏青阳。
那个曾经她曾经爱慕着神一般的男子,突然以真实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的心被打乱了,犹如在身体某个角落住着一只发了疯的小鹿,四处乱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