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海瑶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心头仿佛被用冰水侵了一侵,又忽然被滚水浇了一浇,不知是冷是热还是疼!
怎么会这样?他是瞎的么,没看出,他的妻女精心设计她?
难道,他真的无法忍受她这样的丑颜,连她腹中的“孩子”也要舍了?
终于,“哗”地一声就恸哭出来,这一次,是毫不掩饰地放声大哭,好象积了一辈子的委屈在一瞬间全部化为眼泪般,泄了洪似的倾倒出来,她猛地扑了过去,抓起桌上的空瓶瓶,如同疯妇般砸了过去,嘴里干吼:“谢晋成,你是不是男人,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干脆利落些,要不就不要认我腹中的孩子,回你妻子身边去,做你的国丈,要不,就与我携手,我们象钟亚芙一样,创一番家业,我给你生几个儿子。”
“我是不可能离开谢家,我父亲早亡,母亲能带大我们兄弟几个,不容易。”谢晋成一动不动,任其发泄,直到桌席上的东西都被郦海瑶扔光后,方苦苦一笑,放眼过去,明明是张灯结彩,可他的心看到的尽是孤独的颜色,漆黑如同他的绝望。
“你是不是嫌我……。丑,呵呵呵,心底是嫌的,对不对?可面上还得维持君子,是不是?所以,大家都散了,你留下最后一个?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见识一下,你谢晋成并不介意美丑?”
谢晋城眯了眼,看着盏盏明灯下,那张诡异、扭曲的脸,心头突然簇升起一种荒诞的感觉,仿佛他原只是个观众,本想看一场可有可无的戏,谁知道懵懵憧憧间,竟发现自己站在戏台中央,演绎着一段莫明其妙的人生。
霎时,他感到周身冰凉,这……。难道就是他的一生!
谢晋城不语,不再管顾郦海瑶的哭泣和质问,他象抽干灵魂般游荡着离去。
“果然……。世间男子皆薄幸,好、好、好,你回你妻子身边去,好好做你的国丈,我告诉你,我郦海瑶既然来了这里,就没这么好打发,丽人妆我是开定了。”郦海瑶眸中转过一丝丝阴暗晦涩,狠狠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混了一手的油脂,阴阴笑了一声,亦转身离去。
谢府的廊道上,钟亚芙缓缓走着,突然开口对身边执路的谢府丫鬟道,“不用引路,你们先避一避。”说着,便转了身,拉了于身后咫尺间距的郝海菁,与她并肩走在长廊上,两人年岁相当,经历相当,私交一直不错。
只是郝海青向来谨慎,在大场合中,从不轻易与她并肩。
钟亚芙为了避开人群,刻意步出长廊的台阶,走花间小径,直至周围闻不到人声时,她方伫足,轻声道:“海菁,谢家六小姐方才有句话,不知道你留意到没?”
郝海菁眼珠晶莹转动,娇笑一声,“谢府二夫人和六小姐母女二人想开一间养生馆?”
钟亚芙眸色深沉,“是,我方才想,这或许是对抗丽人妆袭击的一个契机。”今晚于她的震憾绝不亚于双缘拍卖行上,亲眼看到玉舞人玉皮脱落的过程。
她几乎可以预测到,一旦丽人妆开业,将会迅速风靡整个西凌,很快倾占西凌女子的市场,不出三年,便会将她的玉颜坊挤出主流之外。
“怎么说?”郝海菁驻足,一阵风吹来,伴随着一阵钟亚芙身上传来的清淡茉莉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钟亚芙眉眼尽是精明之色,笑道:“赝玉之事后,谢府的玉器店关门这是迟早的事,谢良媛要开店,必定会说服谢老夫人,让她把门面给她,光新店选址上,就占了优势。其二,女子养生馆在东越早已盛行多年,而且生意兴旺,不在丽人妆之下。”
郝海菁捻起地上落下的一朵凄艳海棠,放在指间把玩着,思忖半晌,颔首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但问题是,养生馆的服务对象多数是女商,东越五十多年前就允许女子经商,所以,他们那专门服务女商的商铺很多。而西凌,女子允许经商才放开十多年,我担心有银子有自由的顾客不足以支撑养生馆的开销。”至于那些阀门贵妇,她们府中多的是人服侍,根本不需要亲临养生馆。
钟亚芙微笑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环顾四周的秋海棠,轻叹一声:“你担忧确实是,以前我们西凌女商极少,就算开了养生馆,也没有人去光顾,时机不成熟,现在正好,我从户部那了解到,光今年颁出去的女商典册就有十万册,每年都在翻倍,你试想想,待养生馆开办两三年,稳定了,西凌的女商人数肯定不只现在这个数,所以,我不得不佩服谢良媛的眼光。”
提及此,郝海菁微微蹙眉,“说来很怪,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所该的见地。郡主,晚上,您有没有瞧出哪不对?”
“你也感觉到了?”钟亚芙面色有了一丝松动,笑道:“谢良媛明着踩郦海瑶,实则是暗捧,郦海瑶的脸皮虽然给揭了,但她的丽人妆的名声已经打响,只要谢老夫人把店面盘给她,她一开业,不消几年,就能把本全部捞回来。”
“是呀,一张脸皮对郦海瑶算什么,又不是新伤,都十一年了,什么伤都磨平了,会哭成那样,那戏唱得真好,也就那些宅门之妇短见,还巴巴上前去安慰,指不定人家心里还偷偷地感激谢良媛。”言及此,郝海菁微微蹙眉,“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