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思茗说皇上带着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救了六小姐后,一个黑衣人单手撕下武元忠的手臂,谢卿书脚下一个踉跄,便被台阶绊了一下,只觉得就如同踩进了一片沼泽,越陷越深。
越走进事发事时,看到花苑中,亲眼看到武忠元被一群黑衣人困在中央,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也越来越大。
“卿书,卿书?在发什么怔,祖母让你起来,不必跪着。”蔡氏轻轻推了一下,谢卿书这才惊醒过来,迅速敛了情绪,站到了谢老夫人的身后。
蔡氏感叹:“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医者仁心,一看到六丫头病发,二话不说,便安排救治,这不,都一个多时辰了,都没出来。”
刘氏担忧道:“也不知道青竹的伤如何了,她服侍了媛儿多年,媛儿身边还真不能缺了她。”
谢老夫人听得有理,便道:“你们听着,青竹这丫头以后就是我们谢家的人,将来谁也不准怠慢了。”谢老夫人隐隐感到,青竹可能是那边人派来保护谢良媛。
难怪这些年,六丫头虽然小病不断,大病倒没有,青竹一定知道如何照顾良媛的病。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想,以青竹的年纪,很可能在来谢家之前,是照顾过她。
一想到那孩子,眼泪再次弥上双眼,握拳重重捶着自已的胸口,哽咽出声。
众人只道谢老夫人担心良媛,齐齐开口安慰。
谢卿书外表平静,心底卷着一层骇浪,多年跑商的敏锐,让他查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甚至,他感到这一场的浩劫与玉雕人是不是真品无关。
而是有一股潜在的危险正渐渐地靠近谢家。
似乎与谢良媛会有什么关系……。
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具体什么。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拍卖女娲玉舞人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拍卖日期已定,一切就绪,就等着惜儿给女娲玉舞人改眼睛。
花园中,暗卫依旧无声围住伍元忠,似乎谁也不愿先动手,就这样僵峙着。
地上,两名暗卫极力抢救青竹。
终于,燕青步出,走到青竹身边,将她提起,一掌击于她的脉络,青竹重重一咳,却依旧未睁开双眼。
武元忠冷冷瞥了一眼脸色已呈暗黑的青竹,“不必费劲,被击中死穴此人不死也是废了。”言语中并不带任何的不屑,反而是隐隐带着尊重。
燕青冷冷哼了一声,黑巾后的斜飞的凤眸流转着冷漠,“武元忠,想不到你堂堂龙卫之首,居然会为人看家护院。”
武元忠巡眼一瞧,认不出是谁,挑眉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别给老脸贴金,谁跟你彼此,小爷吃的是皇粮。”下一刻,燕青倏地晃到武元忠身前,修长纤细的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捏上了武元忠受伤的臂膀,轻轻一捏,武元忠倒抽一口冷气,尚未吐出,燕青已是退出丈外,一手拿着断臂,一手五指曲起,动作优雅,如将弹奏般,把断臂上的残袖扯下,露出血肉,“你就是用这只手杀了巩胜?”
豆大的汗从武元忠的额上流下,断臂处血肉模糊一片,他沉着脸,单手脱掉外袍,用嘴辅助将手臂上碗口粗的伤口和胸部处连着包扎起来。
然后,抬着盯着燕青,从头至尾,一声不哼。
燕青“啧啧”两声,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断臂,如同触摸昂贵的一根千年古木,最后,回望,朝着脸色铁青的武元忠轻笑一声,“记住,在下燕青。”
言毕,扯下脸上的蒙面,是一张令人想起后巷挂牌的男伶。
“杀你,轻而易举,活捉,才是王道,武元忠,你躲了十几年,你所知道的那一套,已经老了。”
武元忠倏然明白,这是一个绝妙的配合营救。
在他与青竹相缠时,兰天赐与西凌暗卫早已追踪到谢府,已潜在四周,隐藏气息,准备生擒。
暗卫中,必有传音入密的高手,暗授青竹死缠住他,等到他感到不耐烦时,必会抛下一个,若是谢良媛,就直接接住,如果是夏凌月,则,趁着武元忠甩开包狱之时,一击命中。
东越的死士与众不同,她们在杀人时,往往是只攻不守,所以,在训练时,他们的抗击打能力也强高普通的高手,因此,暗卫精准地判断出,在夺人一瞬间,武元忠会出什么招,击在那个死穴点,青竹只要把所有的防御放在这个点上,就有生还机会。
这就是暗卫用传音入密教青竹的营救方式。
龙卫、暗卫,算是出自一家,武元忠熟悉暗卫的行动方式,同时,暗卫也熟悉龙卫的杀人手段。
“想明白了?”燕青冷冷看着他,“束手就擒吧!”
武元忠不语,他知道被这么多的暗卫困住,今日他插翅难飞。
他也不想做困兽挣扎,如果这都能让他逃走,就不是名满天下的西凌暗卫。
碧慧阁偏厅里,一室药香,谢良媛沉睡在暗黑的药液中,脑袋微微倾斜着,浅浅呼吸,此时,脸色已恢复常色。
帝王坐在她身旁,时不是用手中的帕子拭去她额间细密的汗。
在他进入玉窖中,看到所有的场景与梦中吻合时,他就知道,夏凌惜已死,尸身困在玉雕人之内。
死亡时间为六月到七月。
那如今在谢府的“夏凌惜”,又她是谁?
答案肯定要从谢府里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