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周玉苏听到“怪物”二字时,紧攥的拳头又抽了筋似地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已究竟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极品的养母。 堂外,钟氏连连推开上前欲开口解释的倪嬷嬷,气势汹汹领着一群人直直杀向内堂。
周玉苏一大早疯了似地冲向谢老夫人的宅院,沿途惊动了不少晨起打扫的妇仆,无人辩认出她是谁,只道是什么怪物,既不敢靠近,又被好奇心驱使,几个胆大的远远尾随,看到周玉苏闯进了谢老夫人所居的聚福阁。
紧接着是周玉苏的嘶吼之声,可隔了院墙,外面的仆妇听得不真切,又无法看清里头的情况,有胆大的小厮踩着伙伴肩膀,透过墙头上的树枝看到绿莺和那“怪物”打起来,在私下议论中推测,有“怪物”袭击了老夫人的院落,此“怪物”必定就是之前杀梁婆的凶手,并且当夜少夫人受了惊吓,失态裸奔,也是此怪物在作祟。
很快,流言便在谢府大宅之内传开。
没过多久,玉颜坊的人来谢府,个个神情严谨,不露一丝笑容,无需传报,直接进了内堂。
众人好奇心更重,大着胆子想去探听消息,而谢老夫人寝居里的丫鬟行事严谨,对前来好奇打探的人不透一丝口风,包括百合,连谢良媛问起也不曾细细解释,所以,除了谢老夫人寝房里知道方才闹事的是谢家长孙媳外,其它人一概不知究竟。
许是连日来,谢家频频发生之事皆与鬼怪扯上关联,加上梁婆之死尚无定论,谢家一众奴仆,人心惶惶,开始自行脑补,谢家请了三个方外之士来捉鬼了。
流言传到钟氏耳朵里,已近辰时,为了谨慎,她还把几个见过鬼怪的丫鬟招来问清楚。
这几日,钟氏一直为梁婆案情进展情况提心吊胆,她猜不透谢老夫人真正的心思。索性跟谢老夫人告了假,免去几日的晨昏定省,呆在自已的苑内的佛堂潜心修佛理,端出一副修身养性之态。
听到有鬼怪出没谢家,还闯进了谢老府人的行苑,钟氏心里是窃喜居多,她现在恨不得所有人相信,梁婆死因与鬼怪有关,让谢老夫人死了究查到底之心。
她之所以不澄清,是因为梁婆的案子已过了几天,迟迟没有定论,她的心就跟悬在刀口上,时不是碰一碰,鲜血直流。
现在,传出这样的流言,如果利用得当,倒可以借火烧上一把,直接把那“鬼怪”打死,而后,把梁婆之死裁赃到这“鬼怪”身上,就算查出这“鬼怪”身份是谢府下人,也只能怪她倒霉。
届时,顺便裁赃,周玉苏当晚受惊,正是此人杀了梁婆之后,又装神弄鬼去吓周玉苏。
这一来,谢家的鬼怪之说泯灭,谢老夫人的怒气就会消除,梁婆之死,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而死的,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死契的,除便埋掉,活契的,给家属打发点银子也能了结。
主意一定,钟氏马上开始行动,打听到谢老夫人在内堂后,马上领了一群的丫鬟婆子匆匆赶去内堂,为了保险起见,还叫来四个谢府的家丁执棍保护,以防不测。
倪嬷嬷尚来不及阻止,钟氏已然推门而入,随之丫鬟仆众及家丁执着棍棒进了内堂。
钟氏稍一环视,视线便落在穿着一件白袍,未系腰带,戴着面纱的周玉苏身上,在谢老夫人开口之前,厉指周玉苏,声音含着震怒,“果然是妖怪作乱,给我乱棍打死。”
那些家丁早已得了钟氏的死令,打死后,每人赏银百两,出主力的,赏银两百两,谢老夫人怪罪下来,她顶着。
所以,家丁们闻令,执棍便上前举棍狂打。
周玉苏猝不及防,本能地举手抱头挡着,那棍子就罩头砸了下来,只听得腕骨处“咯嚓”一声,疼得她朝后一仰,连人带椅翻落在地,面纱落地,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这就更坐实了鬼怪之说,一名家丁一脚踢开椅子,抡起棍子更是往死里抡。
周玉苏蜷曲着身子,不让棍子打在肚子上,一手死死护住头,嘶声悲啼:“住手,别打……。娘,是我,我是惜儿……。”
内堂上,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震傻,包括谢良媛,一肚子疑问:这不是我点的菜呀,这是免费赠送的?
玉颜坊的李夫人和孟掌柜疾疾往后闪,不明状况,身后的玉颜坊小伙计看到周玉苏的脸,惊吓过渡,手里地木箱落地,刚好砸在自已的脚背上,疼得抱脚直跳。
谢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见过周玉苏的脸,但钟氏带来的几个丫鬟仆妇可没见过,这一看,魂飞魄散,尤其是宝笙,胆特小,“啊——”地鬼叫一声,夺门就跑,可没料到,一时没注意踩了自已的裙摆,摔了个狗啃泥,哭声比周玉苏还惨。
家丁们为了银子,追着周玉苏打,棍子如雨砸下,疼得周玉苏一手护着头,一手护着肚子,鬼哭狼嚎地在地上翻滚,“祖母,救我,救我……。”
谢老夫人这才回过神,一掌拍开茶几上的茶杯,“钟雯秋,你反了天了,看清楚人,这是你儿媳妇……。”
绿莺冲上前去拦:“大夫人,使不得,这是少夫人……。”
众人齐齐出声!
正待谢良媛看得不亦乐乎时,外面突然响起管家浑厚的声音:“老夫人,宫里来人了,传太后懿旨,接六小姐进宫。”
一切混乱嘎然而止!
这对谢家而言是天大的荣幸,谢老夫人只能暂放下周玉苏,吩咐青荷赶紧回碧慧苑拿新裙子给谢良媛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