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楚江童这一戟砍得很重,却没有砍中“小杜”的脑袋,毕竟自己有点同情他,窗台被剁去一角。
“小杜”的脸一动不动,黑森森的眼洞冷冷地“盯”着楚江童,脸型顿时扭曲愤怒,嘴巴不停地翕张,可是楚江童一个字也听不清,脑海中出现一张张怪异的画面:河边……板房里……四耳朵……白色的靴子……
啊!耳朵猛然间有了声音。
“小杜”含混不清地命令道:“xxxx……”
“啊?我靠,你能不能用本地方言呵?干嘛呢这是?”
越听越像奶奶下巴脱臼时的说话口音,一个字也听不清。正在这时,一团尘沙从地板缝中弥漫而起,顿时画廊中乌烟瘴气!楚江童惊讶得张大嘴,啊?这些沙尘来自哪里?
啊——窗户上的“小杜”突然嘿嘿笑着喊道:“楚江童——你不听我的话,别后悔啊!哈哈哈……”
“小杜”突然不见了——窗口一片黑洞洞的,晨风夹杂着潮湿的露气袭进来,此时无论是卧室还是画廊里浑然一层厚厚的尘沙。
“小杜”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和奶奶有相同的语音?难道又是一个玄机?
“小杜”重现绝非那么简单,说不定会引发一场无法左右的祸患。
他会去哪里?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他那两颗黑眼洞又看不见,怎么走路?
这天午后,古城河边来了十几个外村妇女,一个个女人,脸色阴沉而悲痛,衣着朴素,他们在河边燃烧了一些冥品纸香,便哭嚎起来。
工地上的工人们,挤在河边看了一会儿,原来这是“小杜”的亲人们,她们来为“小杜”招魂。直到此时,楚江童才弄明白,那“小杜”至今没有火化,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搁着。他的家属不同意火化,人是在工地上死的,建筑公司得给个说法。一来二去,这事就闹起来,纠纷升级,“小杜”的尸体便在太平间里冷冻着,怪不得“小杜”夜里来去自如?
这些女人在河边哭了一段时间,便抽泣着上了岸,有个年轻点的妇女,是“小杜”的大姐,她来到板房里想了解弟弟事发当晚的状况。
可是工人们躲躲闪闪,怕沾上麻烦,一问三不知,她们随后便叫着骂着离开了。
楚江童来到古城河边,望着岸边的一堆堆灰烬,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今天,也闹不明白“小杜”的死因,虽然表面上是溺水而亡,单单他的俩眼洞就疑点百出。
老子不查清此事,就他妈的蹲着尿尿。
县医院太平间。
这地方有点熟,上次来偷陈凤娇的丽尸,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媒体没曝光,这回不是偷尸而是锁尸,只要将“小杜”锁住,就少许多麻烦,再想想他今天凌晨说的,让人炸头皮。
我的天,太平间里一具具尸体整齐排列,也许是人的视线问题,总觉得“他们”正在蠢蠢欲动。
亲!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好嘞,“小杜”先生——你位列第几啊?让我快点找到你吧!一边祈祷一边打量着一具具尸体。要是按高矮个头排列,他肯定是队尾,幸亏这太平间管理不那么正规,再说这时间,有哪个闲的蛋疼的二货会来这地方散步?一只只傻儿吧叽的摄像头,打盹了一般,惨幽幽的。
楚江童伸手掀开一具个头最矮的遮尸布——啊,是个矮老太太,一脸褶子,半睁着眼欲要起夜一般。忽地放下遮尸布,心脏像锤子狂敲胸壁。
哎哟,在这里待一夜,准少活十年。“小杜”个子矮,只能往短的尸体上下功夫,太平间里是恒温,霜雪一般的温度扑在脸上,好像尸体喘出的气。连掀了几具尸体都不是。
这熊孩子干嘛去了?不会去网吧了吧?越想越感到浑身冷厉厉的,老觉得身后有个淘气鬼在捉弄自己。数了数,这里一共陈列着三十二具尸体,掀了三十具了,还有靠墙根儿的两具没掀。
“二位,就你俩了,祝——我好运!”
人在这种地方就得保持精力集中,不能闭眼,更不能联想,就跟走独木桥一样,别注重细节,否则你就等着尿裤子变成此地的新会员吧。
楚江童攥了下拳头,咬咬牙,向墙边走去,决定先从个头大点的尸体掀起,反正已看了三十具尸体了,也不在乎这两位了。
每次掀开“他们”脸上的遮布时,从来都不是忽地一下扯去,那样对死者很不敬,慢慢地,双手捏住两边,轻轻地往怀中一兜,心里念叨着:大人,失敬了,我要看看你是谁——这句话虽然已重复三十遍了,待轮到最后两位时,心里却直打鼓,生怕看到一位不友好的脸色。
这时,楚江童双手将遮尸布往上一擎,瞪眼望去:啊——好可怕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枯空,黑洞洞的……
那三十具尸体,虽然也一样吓人,但都没有这一具女尸更可怕!匆匆盖住“她”的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最后一具尸体——无疑是他,若非如此,肯定不在这包间里。
楚江童念叨着:“小杜!老子也实出无奈,为了让你早日魂归故里,别再风餐露宿的……”
双手捏住布角轻轻往上一掀,没来得及看清尸体的脸呢,便有一股阴邪的冷气直袭而来,冲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后退几步,但为了验证真伪,双手扯着遮布,一直将尸体的上半身露出,啊!怎么这么瘦?跟干柴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