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嫔落水、兰贵人被废之后,宫里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皇后极擅体察圣心,吩咐容嫔安心待产,无事不要随意走动,更是着太医时常看顾,但凡容嫔有需求,除了皇上的以外,自是都紧着她的。容嫔自己也是为着前次的事害怕,更是一心待在秋水居中养胎。
本来到了初秋,圣驾就该回銮了,但是容嫔快要临盆,不易挪动,雍熙帝体恤她身子不便,因此吩咐下去,到皇子生下来以后再回京,连一年一度的秋闱也取消了。这让舞惜颇为郁闷,本想着有机会参加的,这下又只能等来年了。
到了七月初,已经立秋了,天气却越发的热,正午间,外面的蝉“知了知了”叫个不停,吵得舞惜没法睡觉。秋月带着素梅、素兰在院子外粘知了,云珠在小厨房为舞惜做冰糖银耳,小顺子带着小魏子去内务府取了冰放在殿内。即便这样,舞惜依旧热的无法入睡,索性起身,换了条长裙,和云珠说了声,就一个人出了紫竹轩。
沿着凌波湖,过了长桥、玉带桥,穿过蜿蜒曲折,穿花透树的长廊,两侧古柏夹道,花木繁荫,遮去大半日光,倒也荫凉。舞惜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路上有一两个宫女、太监,这种感觉极好,没有了前呼后拥,没有了请安问好,自己就好像是一人漫步在江南……
大学时,有一次恰逢五一小长假,自己和沈浩一起去苏杭。走在长长的苏堤上,杨柳夹岸,鸟语啁啾,两人说说笑笑感受浓郁的古味;苏州园林里,亭台、楼阁、假山、小桥、流水……当时自己还笑言若能住在园中,定是人生一大乐事……不想,竟一语成真!
住在这的确不错,然而没有了沈浩的陪伴,人生哪里还有快乐?
昔日的事历历在目,舞惜满腹心事,随性地走着,不经意间发现四周景致极美:行宫内多古木藤萝,花木扶疏,浓荫间苍翠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微微摇头,不再想往事,将心全然赋予这美景。假山嶙峋,让人疑为无路,谁想往假山后一绕,竟有一汪清泉,如玉如碧,望之生凉。四周寂然无声,想来无人行至此地。
舞惜心情愈佳,择了花繁叶茂处,将手绢轻轻铺于石上坐下,随手扯了藤萝,微微闭目,轻轻一嗅,大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只觉沁人心脾……唇边噙了抹笑,在这样的景致下,人都清爽了几分,再无夏日炎炎之感……
就这样坐了许久,正要起身,耳边传来低语,隐约间,好像是静妃身边的尔珍!
舞惜将身子隐于花木间,屏息而立,那声音由远及近:
“娘娘,奴婢已将小路子的家人安顿好,赏金百两,让他们回乡养老了。”
“本宫答应小路子,此事了结后必不会亏待了他家人,否则他全家都得死!”
“能为娘娘办事,也是小路子的福气!只是没能除去容嫔,真是可惜了!”
“哼,能生下来算什么本事?能养大才算本事呢!只是若不是舞惜那丫头……”
“娘娘,当年您真不该心软!”
“你不懂!她同羽贵妃不同,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只是现在看来,她也不能小瞧了……”
声音渐渐远去,舞惜站在那,只觉自己手脚冰凉。虽说之前也猜测过小路子是静妃的人,但亲耳听到还是让舞惜有些不知所措,毕竟静妃看起来颇为温柔,虽说自己也吃过她的亏,然而听她那如莺啼般悦耳的声音那样平常地说着生死……最毒妇人心啊!这后宫的女子为了荣宠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幸好自己只是个公主……
只是……
“‘娘娘,当年您真不该心软!’
‘你不懂!她同羽贵妃不同,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只是现在看来,她也不能小瞧了……’”
静妃话中的“她”是自己吗?
不该心软?
同羽贵妃不同?
莫非……
那羽贵妃的死和静妃有关系?
是她害死羽贵妃的?
舞惜呆在原地,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这是重生来,第一次,让舞惜切切实实感受到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按云珠的话来看,羽贵妃当年也算是宠冠六宫了,能够独宠的女人应该不简单,如果真是静妃所为,是静妃设计让羽贵妃失宠继而离世,那她的心智手腕可见一斑!
舞惜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好歹是现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斗智应该不输古人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至少自己做不到谈笑间草菅人命!不过若羽贵妃真是静妃所害,自己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待静妃彻底离开后,舞惜才从花木后走出来,四周景致依旧,自己却再无欣赏之心,只想快步回宫,找到云珠问清楚当年的事!
紫竹轩内,秋月问着云珠:“姑姑,六公主一人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云珠看了眼天色,自容嫔事后,各宫都有些自危,担心道:“是啊,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说着吩咐小顺子:“小顺子,你去找找六公主。”“是!”
说话间,看见舞惜有些魂不守舍地回来了,由于一路走得过急,因此发髻松动,头发微散。众人颇为惊讶,连连问道:“六公主,您怎么了?”
秋月连忙端了放凉了的冰糖银耳,舞惜接过来急急喝下,方才缓了口气,直直盯着云珠,不说话。云珠见状,知道舞惜有话要说,就对众人说:“天气太热,六公主怕是中了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