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凝思赶到婚礼现场时,婚礼仪式刚好开始,唐卓尧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礼服,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修长的十指按在琴键上,正缓缓弹奏着《婚礼进行曲》。
乔凝思沉默地对他点点头,连忙走过去把朱静芸的遗像接到手中。
照片是在朱静芸去世后拍的,殡仪馆那边给朱静芸的遗体穿上婚纱,化上精致的妆容,从照片里看朱静芸活生生的,跟正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乔凝思捧着照片走过去时,步敬谦就穿着一身礼服,长身玉立在不远处,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视着照片里的朱静芸。
后来乔凝思站在步敬谦的对面,司仪问过步敬谦,步敬谦回答“我愿意”后,司仪的目光转向照片里的朱静芸,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乔凝思的眼泪流了出来,一字一字哽咽道:“能嫁给这个男人,是我母亲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即便晚了二十多年,我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这一刻她一定也会说‘我愿意’。”
台下叶承涵和蓝悠悠其他一些人早就忍不住哭了,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是无尽的悲伤和难过,即便这是一场幸福的婚礼,可谁都无法欺骗自己朱静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而有些人生前都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场婚礼,步敬谦是如何深情,才会和已经逝去的人举办婚礼,让朱静芸风光大嫁给他。
这时步敬谦伸手接过乔凝思怀里的遗像,他低头在朱静芸的唇上亲了亲,男人的嗓音沙哑,呢喃中透着欣喜和悲痛,“静芸,我等了那么多年,今天我们终于结婚了,你终于成为了我的新娘……”
步敬谦转身面对着台下的人,他弯腰深深鞠躬,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步敬谦,平日里他在步家是如何高贵的地位,在商界更是呼风唤雨,他如王者一样受人膜拜尊崇,但就是这样一个硬气而高不可攀的男人,这一刻却是泪流满面。
“谢谢你们那么多人来参加我和静芸的婚礼,如果静芸在天堂能看到,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我和她错过了二十多年,往后我会用自己的下半生来守护着她,我会当作她依旧活在这个世上、依旧在我身边……”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乔凝思用手捂住嘴,泪水湿了整张脸,可她还是努力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而其他的人也全都是泪光闪闪,这场阴阳相隔的婚礼轰动了整个t市,也感动了成千上万的人。
当天晚上,步敬谦抱着朱静芸的遗像回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新房,卧室门旁边的墙壁在昨天就被打通了,殡仪馆的人把水晶棺材放在了房间里,而棺材里躺着盛装打扮的朱静芸。
她如往常那样漂亮又年轻,面容恬静安然,唇边含着那一抹笑意,整个人就如同仅仅只是睡着了而已。
步敬谦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跪在地上抱着棺材,乔凝思在门外待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都没有看到步敬谦从里面走出来,但男人压抑悲痛的哭声一直没有间断,这至少证明步敬谦还活着。
乔凝思并没有进去打扰步敬谦,她让其他人都回去了,随后她靠着卧室的门,脊背慢慢下滑,就那样直接坐在了地上,乔凝思屈起双腿,用两手抱住膝盖,脸埋在了腿上。
她以一个孤单的姿势,像是找不到母亲、等待母亲回来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出来。
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又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整栋房子的氛围很喜庆,到处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可这里只有步敬谦和乔凝思两个人,以及躺在棺材里永远也不会再活过来的朱静芸。
他们两人一个在房间里抱着棺材哭,另外一个则坐在冰冷的地上哭,这一晚是全家团圆的除夕,也是步敬谦和朱静芸真正的新婚夜,一年中最欢庆的日子里,这栋偌大的房子里却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乔凝思也不清楚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有男人的双臂环住她的肩膀,外套覆盖上来。
乔凝思浑身猛然一僵,紧接着她蓦地看向对方,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张男人精致的脸,不是池北辙。
“怎么,你以为是池北辙?”唐卓尧说着在乔凝思的身侧坐下来,往日那么高贵又洁癖的男人,此刻也是跟乔凝思一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唐卓尧转头看着乔凝思,女人的一张脸苍白,早就被泪水浸透了,而那双乌黑的瞳孔里也装满了泪水,模糊地倒映着唐卓尧,走廊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这个样子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弱、楚楚动人。
唐卓尧的唇紧紧抿了一下,克制着身体上的冲动,他很想别开目光,但又舍不得不看乔凝思。
半晌后,唐卓尧弯起手臂揽住乔凝思的肩膀,低沉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池北辙没有来,但在你最孤单、难过的这一刻,陪在你身边的男人确实是我。”
乔凝思并没有挣扎,她真的太累了,比任何时刻都需要一个肩膀和依靠,而正如唐卓尧所说,池北辙连最起码的一个怀抱都给不了,她不怪池北辙,她只是在怀疑,这段感情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唐卓尧感觉到乔凝思的身子依偎到他的胸膛,他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收紧双臂,转过身用两条胳膊把凝思揉入怀里,唐卓尧什么都没有说,用炙热的唇亲吻着乔凝思的头发,一遍一遍温柔又充满了怜惜。
男人的胸膛滚烫而宽厚,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连乔凝思那颗孤寂无所依靠的心,也慢慢地回暖,后来乔凝思主动伸出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