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一旁听着,也有些出神。笛声宛转悠扬,时而是潺潺水声,时而是空山新雨。时而又是鸟鸣啾啾,音韵缭绕,在树林里竟又反射出好几种声音,不像单纯的笛子声,倒像好几种乐器在配着和鸣似的。往常听那些伶人演奏,也从没有这么好听的笛子声。
周人的大营里,也有人听到了笛声,不过声音婉转,不像是军队的信号声,附近也常有百姓吹笛解闷,不是个稀罕事,所以没人在意。
营帐里的小桃也听到了笛声。起初没有在意,但渐渐地,曲子重复地吹着,这个调子-----啊!小桃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这是祁公子自创的词牌《双燕舞》啊。大小姐常用琵琶弹的,甚至那次在何府别院的清晏堂,大小姐就当着祁公子的面弹过。
小桃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涌了上来,祁公子来了,一定是祁公子。他来救自己了----小桃咬着唇。眼泪都几乎出来,不顾一切地冲着营帐外冲了出去。
小桃刚挑开赵廷宜营帐的帘子,门口已经有两个守卫的士兵把手里的铁戟架到了小桃胸前,面无表情地说着:“少将吩咐,姑娘不得出去。”
小桃急得用手去扒拉面前的铁戟。可惜她的对手不是赵廷宜,而是两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任她怎么用力,也动弹不了一分。小桃生气地鼓着嘴巴大声说道:“那我出去走走也不行吗?”
“不行。姑娘不要为难属下。”其中一个冷冰冰说着。
小桃磨了许久,嘴巴都说干了,那两个人也不动弹。小桃气得一挑帘子走进了营帐。四处扒拉着,除了门,没有任何出口。可怎么办,没一点办法呼应祁公子。他可别走了啊。
小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办法。就算想把这破营帐点着了,也没个火折子啊。为难死了。不多时,笛声停了。小桃缩在了床上,不争气的眼泪又扑簌下来了。祁公子在外面,可她出不去。这滋味太难受了。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哪怕是递个信儿给祁公子。
琢磨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赵廷宜终于挑帘子进来了。小桃强撑起笑脸,和赵廷宜闲聊了几句
到了晚上坐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个饭,赵廷宜吃饭的速度很快,小桃还没动几下筷子,他已经吃完了。小桃也没心思吃,随便扒拉了几口,也结束了晚饭。
赵廷宜坐到了桌前,顿了一下,抬眸看着小桃,唇际挑起:“你帮我收拾了?”
小桃点点头:“嗯。”补了句,“我什么都没看。”
赵廷宜扫了她一眼,眉眼扬了起来。小桃小步走过去,问道:“需要我帮你研磨吗?”
赵廷宜轻轻点头,小桃赶忙用力把磨研好,把纸铺好,又往旁边的香炉里洒了把香料,最后端了一盏茶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赵廷宜有点眼花,也看不进去字,夜读书,哪读的进去?目光不由随着那个背影转来转去。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好了,你歇着吧。”再转悠下去,难保他能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小桃把茶放下,托着腮趴到了桌上,和赵廷宜脸对脸地看着。赵廷宜被她盯得心里一烫,往后靠了靠身子蹙眉道:“做什么?”
小桃嘿嘿笑道:“赵公子,你看,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赵廷宜唇角微微向上扬起,“除了放你回去,别的可以说说。”
这家伙!小桃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里,还没出去,就被堵回来了。好,换第二个办法:“赵公子,你的大营好是挺好,挺气派,可我呆着挺无聊的,没人说话没事做,太闷了。不如,你陪我玩玩吧。”状记以扛。
赵廷宜的手轻轻扣着桌子,眯眼看着小桃微微点头:“你想玩什么?”
小桃站了起来,掰着手指说道:“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好玩啊。对了,以前呢,我和幺娘有时会放孔明灯玩,那灯飘到天上啊,晃晃悠悠,可美啦------”孔明灯上画朵桃花,祁公子一定知道自己在这里。
赵廷宜轻轻摇着头,声音很沉:“不行,军营里不能放那个。”
“为什么不行?”小桃撅起了嘴,“分明就是你不想陪我玩。”
赵廷宜苦笑道:“大晚上的放那个,别人还以为是军营的信号呢。不行。”
“那就,那就放风筝呢?”小桃忙追问着,风筝也好啊,偷偷把线剪断,也能送个信儿。
“也不行。一个道理。”赵廷宜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行?”小桃的心情瞬间坏到了极点,大声嚷嚷了两句,抬脚坐到了凳子上,背对着赵廷宜,再不想看他一眼。
半晌,赵廷宜站了起来,拍拍小桃的背:“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小桃的心一动,微微蹙眉道:“我可不要骑马了。”那云骢,她骑够了,现在屁股都疼。
“哈哈。”赵廷宜朗声笑道,“不会。”说着大步走出了营帐。
“喂,你等等我呀。”小桃小跑着追了出去。
出了大营,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倒是尽忠职守。小桃嘟囔着,想跑开都不行。赵廷宜没有往有水的那边走,反而向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小桃跑上前拽着他的袖子:“我记得来的时候,有一片大水面,怎么不去那啊?”
赵廷宜停下步子,反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凉:“别动歪脑筋。我不会放走你。”
小桃被一句戳中心思,一边挣着他的手一边嘟囔:“我没歪脑筋,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