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就此别过。桃宜的病需要尽快诊治,我会带着她去寻医问药,尽早治好。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责任。
如今兵权已释,我本闲人一个。走得也轻松。无需像从前,国事军事牵绊不得已。人生白驹过隙,随心所至,陪想陪的人,做想做的事。无需挂念。待桃宜痊愈,我会再做定夺。”
短短的几句话,对赵匡胤来说是迎头一棒,把他击得几乎眩晕。这是赵匡义给他的信?那个胸中有丘壑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扔下事业不管,扔下母亲不顾,扔下妻子不闻,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可是,可是他妈更可气的是,他还挺会瞅时机,偏偏陛下把他的兵权收了,等于闲人一个。他还真是不用禀告皇上就能随心所欲地走。如果不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真怀疑那小子是预谋好的。
好一句“随心所至,陪想陪的人,做想做的事”,堵得他简直想跳起来骂娘,要不是他们俩是一个娘,他真的开骂了。妈的,这是什么事儿?
赵匡胤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圈,越走越烦乱,手里攥着赵匡义的信,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和陛下说?不说,也说的过去。毕竟匡义现在没有军职在身,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可明知道陛下早晚会问起匡义,到时才说他走,会不会把陛下气得雷霆大怒?可现在说,一样也是雷霆大怒,真是烦乱。
想了半天,才突然像反应过来似的冲到门口,问着守值的士兵:“走了多久?几个人走的?往哪个方向?”
守值的回忆了半晌:“四个吧。大人和桃姑娘,还有两个大人的近侍。[看本书请到未时不到就走了。往东走了。”
赵匡胤算了算,往东,应该是和吴越接壤的地方。道路都是又宽又平,未时到现在,早走得没影了。赵匡胤想了想还是赶紧回去派了几队人马去找,万一找到,不管什么方式。一定给带回来。至于皇上那里,赵匡胤把手里的信攥紧揉成了一团,还是先别提了。
小桃坐在马车上,心情终于轻松了。离开了驿馆,离开了那么多的人,只有她和公子,还有两个人,看着城外的水田,已经是初夏,一切都生机勃勃地可人。 田里的小苗,枝头的嫩叶,小桃觉得自己的心都泛轻松了。再看着身边白衣白袍的赵匡义,小桃偷偷垂下了眼睛。
赵匡义看到脸色微微泛上一层红霞的小桃。心砰砰用力跳了两下,伸手牵上了小桃的手,温声问道:“想什么呢?”
小桃抿唇摇摇头笑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想什么,但就是觉得开心,好像从心底里都能泛出一丝蜜糖似的,甜丝丝的。
赵匡义把小桃的手攥在手里,目光看向了窗外。向东是个幌子,绕过城外,马车又向西奔去。第一个地方,要去秦中一带,那里名医中药很多,挨个去试试,兴许会有能治得了的。
马车越往西,风景越与大唐不同。几天下来,小桃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天比一天惊讶,心情却也好得出奇。疯癫的毛病渐渐收敛了些,赵匡义看在眼里,舒心不少。不管怎么样,这些代价,没有白白付出。终归是在好转。
离秦中不远了,赵匡义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阴阴夏木啭黄鹂,赵匡义坐车的日子太久,趁着傍晚凉爽,在夕阳里纵马驰骋了一圈,舒活舒活筋骨。
小桃从住处出来,就看到了牵着马回来的赵匡义。那时的赵匡义,没有穿白色袍子。小桃没顾得上关注赵匡义袍子的颜色,倒是极关注马,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赵匡义看她神情娇憨,微笑着问了句:“想骑吗?”
小桃用力地点了点头。这马骑上去是什么滋味呢?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上去试试了。池序名血。
赵匡义纵身上马,向小桃伸出了手,小桃刚把手搭上,赵匡义一个用力,小桃已经飞上了马背,不由轻轻惊呼了一声:“啊。会不会掉下去?”
这一幕,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一如从前的小桃,娇俏地问他会不会掉下去。只是如今,人和马都依旧,心情却不依旧。赵匡义的情绪有些复杂,回答也一如从前,只是声音沉重了许多:“胆小。”
小桃却没像当年那么赌气不吭声,继续随着马的行走一惊一乍着,渐渐适应了,便是咯咯地笑着。如今的她,也不会说出马跑得不快,像牛一样的话。马和牛有多快,她已经不懂。
赵匡义用力拍了拍马背,马儿风驰电掣地快速飞奔了起来,小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而赵匡义的手,紧紧揽住了小桃的腰。赵匡义的想法也如从前,这一刻,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
小桃的脑子渐渐有些乱,马跑得好快,天色渐渐暗下去,一切都熟悉得像曾经的画面般闪现。那马儿奔跑的感觉,那个低沉的声音,那个带她飞翔的男人,那个云和月相追逐的夜晚-----小桃的脑海里窜出来赵匡义冷峻的眉眼,和祁正修狭长的眉眼,相互交织着。谁是谁?她已经分不清了。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赵匡义的马停了下来,把有些懵懂的小桃扶下马,小桃一阵眩晕,向着一旁的树栽了过去。赵匡义赶紧伸手去扶,小桃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看着深色袍子的赵匡义,脑海里泛着记忆里的片段,看着赵匡义迷茫地问着:“你是谁?”
赵匡义的心跳突了一下,竟也紧张了起来,深看着小桃问道:“你不认识我?”
他是谁?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