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面色一黯,强笑道:“他今日有事,并未前来。”
顾香生见势住口,没有再问下去。
等送走嘉祥公主,她也上了自家马车,一路朝郊外驶去。
顾香生贪看风景,特意让车夫驶得慢一些,结果快到城门的地方,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还以为外头发生什么事,车帘子已经被掀了起来,一个脑袋顺势钻进来。
“香生姐姐走得好快,我差点赶不上了!”来人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面将手上的纸包递给她。
对方一进来,苏木朱砂便知趣地避开出去。
顾香生打开,里头是玫瑰卤味,有鸭翅膀鸭舌那些,一看就是京城知名的五味居出品。
“你跑得不见人影,我便先走了,方才那个气氛你不是没见着,长公主脸色阴得都快滴下水了!”
夏侯渝叹道:“是七郎将我找去说了一会子话。”
顾香生:“发生了什么事么?”
夏侯渝便将灵空提到夏侯淳五岁那年落水的事情,与她提了一下。
顾香生:“这么说,你大兄疑心当时推他下水的是淑妃?”
夏侯渝点点头:“我看是,淑妃当年生的二兄,很为陛下喜爱,可惜早夭了。”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倒霉的二皇子如果不早夭的话,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储君了,那么当年淑妃出手的动机和理由,也就很充分了。
不过时隔多年,这些事情都只能靠臆想,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夏侯洵才会对老大迁怒自己这件事感到分外冤枉。
顾香生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嘉祥公主的驸马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妹妹,夏侯渝又是一声叹:“去岁嘉祥及笄,陛下为她挑的是兴国公家的次子刘筠,那厮皮相倒是不错,拎出去也很能唬人,奈何生性fēng_liú,成婚之后也丝毫未改,经常花眠柳宿,彻夜不归,夫妻俩面和心不和,嘉祥嘴上不说,心里约莫是不痛快的。”
顾香生:“陛下也不管么?”
夏侯渝:“陛下曾将刘筠召进宫教训一顿,可是教训之后刘筠依旧故我,他在人前也没有对嘉祥不敬,难道陛下因为刘筠喜欢寻花问柳,就让他们和离么?更何况兴国公是先皇后母家,陛下总还要给几分情面的。”
顾香生也是一叹,女子难为,甭看公主好像已经是世间女子最向往最尊容的身份了,老爹是皇帝,好像可以随心所欲,实则也有百般不得已。
夏侯渝:“若是嘉祥自己性子强硬,那倒好办了,她就算将驸马打骂一顿,谁也不能说什么,偏偏她性子柔顺,立不起来,所以刘筠才肆无忌惮。”
顾香生却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奇怪道:“嘉祥公主小你两岁,尚且已经成婚,你怎的却能拖到现在,陛下难道没有提起么?”
就算夏侯渝有当质子的经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再不受宠,总也是要成婚的,更何况皇帝又不知道他们俩的事,怎么可能不给夏侯渝赐婚?
夏侯渝摸摸鼻子,打马虎眼:“啊,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先前我说让你等我三年,自然不会负你的。”
顾香生挑眉瞅了他一眼,没说话,拈起一枚鸭肫放入口中。
夏侯渝见她这模样反倒先慌了,只得老老实实道:“是太医说,我身有隐疾,须得好好调理,暂时不宜成亲。”
可怜顾香生刚刚将鸭肫咽下,冷不防听见他这番话,差点把食物呛进气管,当即剧烈咳嗽起来。
夏侯渝吓坏了,也顾不上其它,忙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你别急啊,那都是假的,是我装出来,让太医误诊的!”
装什么不好,竟然装自己不举?
顾香生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先前她也没怀疑过夏侯渝的可信度,只是奇怪他要如何向皇帝交代,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顾香生简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好容易等到这波呛咳缓过去,她的双颊浮上两团嫣红,双目也因为咳嗽而泪眼汪汪,夏侯渝很想一亲芳泽,却不敢凑过去,免得刺激她,还得小心翼翼道:“香生姐姐,你别误会,我真没隐疾哩!”
顾香生心里好笑,面上不露,还故意沉着脸色:“你瞒得了一时,难道能瞒得了一世?就算太医守口如瓶,难道陛下不会起疑?别人不会起疑?”
夏侯渝:“又不是要瞒一辈子,只是先将眼下糊弄过去,反正陛下只当我在魏国吃不饱穿不暖,自小熬坏了身体,方才先天不足,还嘱咐我早日养好身体。”
顾香生不知道要说他什么才好:“你这是挖坑给自己跳,你既……”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几近耳语:“你既有意皇位,而子嗣传承恰恰是天子所看重的其中一项因素,你说自己有隐疾,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考虑你?”
夏侯渝搂着她轻轻摇动,软语撒娇,嬉皮笑脸:“为时尚早,你就别担心了,此事我有法子。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六郎七郎也都成婚了,我却迟迟没等来陛下的赐婚。那些觉得我有隐疾的,便不会考虑将女儿嫁给我,还有些觉得我不受陛下重视的,也正中了我的下怀,让我免遭许多麻烦,正好在兄弟中低调些。”
这些打算,他全都藏于心中,原本对谁也没打算说,连他那几名幕僚门客,听说夏侯渝拒绝了皇帝想为他赐婚兴国公之女的消息,也都扼腕不已,觉得他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