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雅看着忠宁侯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忠宁侯低语得说道:“祖父,珊儿想了很久,感觉还是有必要跟你说说,珊儿小时候常听人说古,知道功高盖主为皇家所忌,有时候想想安北侯府心里感觉很是悲伤,虽说先皇有些儿糊涂了,可若是他不宠信小人,又怎会糊涂呢?所以珊儿想来想去,感觉安北侯府一直掌管兵权,或许早已……”
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一双大眼睛便忽闪忽闪地看向忠宁侯。
忠宁侯闻言,不由仔细打量起单雅来,见她忽闪着一双澄澈得大眼睛径自看着自己,心里登时便明白了。
早在腊八那天,忠宁侯的心里便心存疑惑,不停地在心里琢磨,加上自家被罢官又起复,心里又怎会不多想呢?
他的心里清楚的知道,儿子和孙子在西北奋勇作战立了大功,皇上的嘉奖下了一道又一道,这固然意味着容易,可反过来也到得皇上忌讳自家的那一日,翻脸只怕比烦翻书还要快,功高盖主啊,哪个皇上不忌讳。
况且自家三人又都掌握着兵权,儿子和孙子在西北,自己在朝中,虽然才回来没有多少势力,可忠义侯是自家的三弟,他也掌管着兵权的,难道皇上真得就不忌讳么?
幸亏自家还没有跟忠义侯府成为亲家,起复的时间不算很长,可京城毕竟自己还是有势力的,以往在战场上一起走过来的老兄弟们,哪一个不为自家回归朝廷感到高兴啊?
如今皇上虽然重用自家,难道他的心里就真得放心?
况且珊儿发财的点子一个接一个,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家如今有权有财啊?这权钱都有,皇上能不忌惮么?
再者,皇上前些儿日子可是说了,等到珊儿搬回安北王府,可还有加封赏赐的,这一道道赏赐下来,等到皇上赏无可赏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古语说得伴君如伴虎真对啊,当日自己罢官在家里,虽然心里郁闷,可比现在要轻闲多了,不用去思虑太多的事情,只要管好一家人的吃食就行了。
如今,自己日日去朝堂,这个自是没有话说,忠君是自然的,可是人心难测啊,当年的安北侯和自己跟皇上还曾结拜的,事情出来后,一道圣旨便完事了,让自己怎能不寒心呢?
不是自己自私啊,说什么也要为儿孙留一条活路啊,罢罢罢,待到儿子和孙子彻底把西凉的兵打败回来之后,自己便做个闲职吧。
忠宁侯想到这里,便抬起头来,瞅向单雅,见她默默地坐在一旁儿不再说话,以便让自己全心思考,心里猛然一震,暗自嘀咕着,珊儿如今顶多十四岁就能够想这么远,可见她的心智不一般啊。
他转而又一想,便有些儿明白了,或许安北侯府给珊儿太大的打击,因此她才有了这份远见吧。
他这般想着,不由径自摇了摇头,心里暗自神伤着,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有这份儿心智也是可以理解的,日后自己多疼疼她就是了。
单雅见忠宁侯径自沉思,便默默地在一旁儿陪伴,只希望自己的话外祖父听进去了,以防万一。
此时,她见安北侯不停地打量自己,虽然想到自己或许有些儿唐突了,但心里却安定下来。
看来外祖父已然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了,单雅想到这里,感觉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