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的一眼啊,冷洌的杀意有若实质,黑虎差一点没把刚刚咽下的水喷出来。
黑虎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多年,自认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但此刻,他却有些心虚了。
老子是最牛逼的!没有人比我更牛逼!
黑虎一遍遍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那小子杀过人么?难道有老子杀的人多么?
黑虎拿起一个大锤,抡起一圈风啸,把地上的石头砸的粉碎,信心和力量仿佛随着石砾的飞溅,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膛。
逃跑是在一天夜里三点钟进行的,因为人的生物钟在这个时候最为困乏,天下起了大雨。
香港是亚热带气候,五至十一月乃台风季节,经常会有忽如其来的暴雨。
暴雨有着鞭子般的凶猛,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暴雨能把一切声音都给遮盖,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会因此提高许多。
陆野在前面领路,后面的几个人紧紧跟随,老帮子有专人照料,在漆黑的夜色里,在暴烈的风雨中,这一行人仿佛是游走的幽灵。
道口的木屋里,住着十多个军警,把守着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雨雾中,可以看见屋檐下,有一个红点在明暗的闪动着,那是烟头的光,有值班的军警在放哨。
陆野让众人爬在泥水中等着,他自己从侧面的陡坡象蛇一样登了上去,这个对于别人来说,陡峭而不可攀越的山坡,在他的眼中跟康庄大道没有什么区别,陆野刻意的控制自己的动作,争取做到无声无息。
他看见一个军警穿着雨衣,缩着身子在屋檐下抽烟,一举一动缓慢而机械,明显的是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陆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掌砍在了他脖子的大动脉处。
这个位置的击打,能使人短时间的昏迷,陆野下手还是很有分寸,如果杀了这个军警,或者夺了这个军警的枪,他担心会出现大搜捕,而逃走几个人和失踪几个人,对于偷渡劳工营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众人依次穿过道口,每一个人都小心谨慎,生怕把木屋中睡觉的其他军警给惊动。
黑虎在经过陆野身边时,伸手想拿那个昏迷军警腰间的枪,陆野一拳就砸在黑虎的耳根上,用的是形意拳中的凤眼,震字决,击打在脸上时声音虽小却力量极大,黑虎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跟着半个脸都木了。
他晃了晃脑袋,勃然大怒,眉毛倒立,转身就想跟陆野拼命,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陆野的手已经卡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只手是如此的巨大,黑虎的整个脖子都在陆野的掌握之中,那只手又是如此的有力,黑虎的脑袋因为供血不足,传来阵阵昏眩感。
黑虎比陆野还要高、还要壮,但此刻,陆野单凭一只抓着他脖子的手,就把他给提离了地面,而陆野的另一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尖锐的刀尖顶在黑虎的胸口上,森冷的寒意让他不能控制的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有什么?这有什么啊?老子又不是没被人用刀顶过,吓唬谁啊?
黑虎拼命挣扎,但因为陆野握住了他的脖子,所以他的咽喉发不出丝毫声音。
“你是不是想死。”
陆野贴在黑虎的耳边淡淡的道。
虽然夜色如漆、雨大似鞭,但这根本就遮不住陆野眼中那深沉如井的寒意,在这双眼睛面前,黑虎忽然从内心深处颤粟了,那是一种被更强大的力量彻底击溃后,所产生的颤粟。
陆野真的会杀了他。
在这一瞬间,他有了顿悟般的认知,他放弃了挣扎,完全听天由命了,陆野是一个他根本就不可能对抗的强大所在,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助。
当陆野确认黑虎眼中的对抗消失,他松开了手,黑虎象面条一样软倒在地上,摸着脖子在雨中拼命的喘气。
陆野挺立的身影,在他眼中如魔神一样高大。
无数次摔倒又无数次爬起,用了两个多小时,所有人都逃到了海边的一个山洞中,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此刻天色微亮,这一晚的逃亡之路,让大多数人都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但同时,重获自由的喜悦,又让每一个人雀跃兴奋。
“你、你、你。”
陆野指挥着,口气中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横:“去搞点柴火,让大家都暖暖身子,烤烤衣服,还有你们俩,去找点吃的。”
黑虎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吭哧吭哧’的搬了过来,又用拧干了的衣服小心的把石头上的灰土擦干净,恭恭敬敬的对陆野道:“陆哥,你坐。”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用如此恭顺的语气说话,陆野冷冷的看着他,他站立在那里,控制着自己的双腿不要发抖,寒冷和内心的恐惧使他的脸色,显得有几分青灰,他在等候陆野关于他生命的判决。
黑道老大在成立新的团伙时,一般都会找个人来立规矩,他在一开始的叫板,和在行动中不听陆野的指挥,都是取死之道,他不知陆野能不能放过他。
“以后做事,多用点脑子。”
半晌之后,陆野教训的说道,但语气已然平和:“以后,咱们就是一起闯天下的兄弟了。”
要么收服,让他死心蹋地的为自己打天下,要么处死,立威以服众,陆野最后选择了前者,因为现在的他,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黑道老大,他骨子里,还流淌着军人的铁血和**,他原谅黑虎的原因,是因为黑虎毕竟是大陆人,而且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