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自己也有这些记忆,毕竟他的记忆是从陆昊的灵魂中拷贝的:“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哪些事?教他们说话?教他们唱歌?教他们打牌还是给他们讲故事?”
“都是。”
“因为无聊啊。”陆昊笑得很缅怀:“老板告诉我这个位面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她不能立刻接我回家。我需要在这里当一阵子灯塔,等着老板建立一个稳定的通道。”
“我根本不知道老板口中的‘一阵子’是整整快十年!十年啊,我都在躲避教会的追杀中,如果没有找点事做,我估计都要发疯了!”
“我觉得让那些亡灵继续这样当摆设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开始开发他们的娱乐功能。老实说,最开始教他们说话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我不可能教他们汉语吧?老板也不许我做出这样违反公司规矩的事。”
“天哪!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亡灵语需要这么多的分支?虽然说老板的能耐可以让我轻松掌握所有的语言,但是我没有能耐让这些亡灵瞬间理解和掌握啊!好在他们都听话,或者说服从?”
“我千幸万苦地教他们说话,然后发现仅仅是会说话依然改变不了我的孤独,我开始教他们一些别的。或许是已经会说话了的缘故,他们比我想象的要学得快了很多。”
“而这时,老板告诉我筱月的诊断报告。她确定筱月的灵魂正在消散,而且是在法则层面的消散,根本没有有效的手段阻止。她推测可能筱月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妈妈用尽了办法想让她继续活下去。老板说筱月的妈妈很可能是以自身的全部为代价换取了筱月的一线生机,也许在她将筱月放到我经过的路边的时候就消失了——彻底的消失,连她存在的痕迹都会被世界所抹去。连老板都找不到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只能凭空推断。”
陆昊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他的头低下去,下巴几乎要贴近胸口了。
“老板没有骗我,我在第一次出差的时候就成为了魅魔。我能亲眼看见筱月的溃散得不成人形的灵魂;我能读懂她的灵魂对我的哀求——她在叫我的名字,她不停地在对我说:‘爸爸,救救我!’”
“老板告诉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筱月活下去,而我丝毫都没有犹豫就照章执行了。”
“我需要灵魂。新鲜的、完整的灵魂。我重新回到了这里,在古堡中添加了收集灵魂的装置,然后我不再躲避教会的追杀,反而整顿了军队展开了战斗。”
“我成功地获得了筱月生存所必须的灵魂,但是我无法面对死亡名单上那些我亲自赋予的名字。”
“我将我的目的告诉了吉马,告诉了伍德,告诉了所有人。我告诉他们,因为我要让我最爱的人活下去,所以要请他们去死!”
“他们太年轻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刚刚从混沌中走出来,连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都还没有看清楚。他们高呼着‘去死’,然后就在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中兴高采烈地去死了。他们连‘活着’和‘死去’的概念都没有分清!”
“他们就像单纯的孩子,然后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推上战场。”
陆昊的脸已经完全地埋在了双腿间,巫妖可以请见他在抽泣:“筱月的身体在长大,世界对她的修正越来越严厉,我需要的灵魂越来越多。”
“我开始安排一些长线到对面的阵营去,然后我挑动了整个世界的局势,让战争的规模不断地升级,以此来达到我的目的。”
“死去的人太多了,多到我用多少纪念碑都刻不下他们的名字。”
“我想忘记他们,至少忘记那些名字。”
“我告诉自己,也许这样我可以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