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支箭,划过长空,射入靶心。
那尾羽震颤着,箭头却牢牢的钉在那儿,分毫不动。
李晏放下举着长弓的手,拿起又一根箭,搭弦,弯弓,双目凝神,瞄准,啪,松手。
后一支箭从前一支箭插·入靶子的缝隙里,牢牢钉入。
“王爷,人来了。”身后响起零丁的声音。
李晏并未回头,继续专心的挽弓搭箭,来人走到他身旁,拨弄着旁边的箭羽,道:“王爷,调查有些眉目了。”
“说。”李晏松手,又是一箭。
“燕大侠这几年一直在查同一桩事情,燕府当年的覆灭之案。众所周知,当年燕家老太爷并不愿与起义军合作,暗地里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后来黎王殿下让罗刹把燕三白抓了去作为要挟,燕家表面妥协,暗地里实则还未就范。只是燕家毕竟是一方豪强,门客众多,还养有私兵,财力雄厚,起义军其实也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些我都知道。”李晏瞥了他一眼。
来人耸耸肩,“反正,大家都以为红河岭一案与黎王无关,偏偏这就是他干的。大家又都以为燕家的覆灭也是黎王的手笔,可这偏偏就不是他干的,我想,燕大侠这几年在找的,就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他不知道是谁,所以以他这样淡泊名利的性格,才会去参加科举考状元,把自己主动暴露于凶手的视线之下。”
李晏没有接话,来人继续道:“燕大侠从江湖来了朝堂,我也有理由怀疑,那个凶手就隐藏在朝堂之上,只不过燕大侠迟迟没有动手,我也吃不准到底是哪个,或者说,是哪一群。”
李晏的眼底古井无波,凶手是谁根本不在他的心上。来人饶有兴味的看着,指尖拨弄着翎羽,“哦对了,刚刚得到的消息,燕大侠从落雁谷跳下去了,王爷你——”
“啪!”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循声看过去,就见那厚实的靶子被人从中射穿,整个崩裂成好几块。
李晏终于有了反应,而且是大反应,那紧蹙的眉,眸中陡然爆发出的凌厉神光,仿佛要杀人,“你说他,跳下去了?”
“是啊,我知道王爷你一定放心不下,所以陆双行一路跟着他,可谁想到他就这么跳下去了。他轻功了得,落雁谷或许他可去得,我们可就去不得了,现在陆双行还在外面等着,我就先回来禀报了。”
李晏第一反应,转身就要去找人。
零丁急忙拦住,“王爷,我们还在打仗呢!军中主帅,不可擅自离营!”
李晏脸色沉凝,零丁心里也急啊,但他总不能让李晏跟着去跳崖吧?
来人也劝阻道:“王爷,燕大侠几年前便是从落雁谷出来的,他能出来一次,自然能出来第二次,这件事旁人去了也是给他添麻烦。”
“我知道。”李晏满身的杀气终于稍稍平复,他揉了揉眉心,顿觉一阵头痛。几日前分别的时候,他就不该答应燕三白分头行动。
李晏回头,看着身后那个噙着笑的,书生打扮的清秀青年,“苏染。”
“我在,王爷。”
“你和陆双行一道去守在落雁谷外,等他一出来,就带他回来。就算是用捆的,也要给我捆过来!”
苏染摊手,满脸无奈,“王爷啊,不是我不想试试,可是我跟陆双行那死鬼加起来,可能也打不过一个燕大侠啊。”
李晏扶额,“那你就跟他说,本王再见不到他,就要自己去跳崖了!”
“好好好,那我就跟他说,王爷您害了相思病,病入膏肓了,好不好?”
李晏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过此刻他也没心情与苏染插科打诨,“总之,人一定要带回来。至于其他的,你们不用再查了。”
“不查了?”苏染微怔。他们一路从罗刹查到燕三白,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不查了。”李晏的话语里却透着一股坚决,“他答应过我,此次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所以,不查了。”
“你相信他?”
“我相信他。”
苏染默然了,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释然。
“随你吧,反正琅嬛阁是你的,燕三白也是你的,一切都由王爷你自己做主,小的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梅公子那边呢?”
“那边当然要继续查。”李晏将手中长弓甩到兵器架上,“我承认他的势力很大,盘根错节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网铺得越大,破绽和制肘就越多。这段时间我跟陛下拔了他不少棋子,他也该按捺不住了。”
零丁道:“是啊,更何况王爷现在兵权在握,你们那边一旦有消息,可以立刻斩首。他耍再多阴谋诡计,也比不过我们拳头大。”
苏染斜睨了他一眼,“莽夫。”
零丁无所谓的摸摸鼻子,“要是换了你跟在王爷身边,你也就这德行。当初要不是我猜拳输了,我现在说不定也是一代大侠呢。”
“报——!”这时,传令兵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王爷,敌军来犯!”
李晏蓦地转身,眸光冷冽。
片刻之后,军中战鼓如雷。
战马嘶鸣,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苍鹰如电,转瞬间飞抵上空,瞭戾之声响彻九霄。
苏染拽了拽缰绳,戴上斗笠,“驾!”,风驰电掣般驶出营门,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而去。
战争又开始了,只是这次上阵的不再是威震敌我心狠手辣的黎王,洛阳王的初次披挂上阵,无疑让他再次陷入了天下风